溫苒當天晚上回了京北。

周聿珩連夜安排津城的事，第二天上午才啟程回京北。

一到京北就直奔水岸林邸。

彭阿姨打開門，小聲說：“太太還沒起來，不然你等等吧。”

周聿珩看眼腕表，下午兩點了。

溫苒會睡懶覺，但不至于睡到下午還不起來。

“昨晚回來緒怎麼樣？”

彭阿姨回想昨晚半夜的事，也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聲響才出來的：“沒看清臉，但說了句讓我繼續睡，聽語氣正常的。”

“對了先生，你們出去這麼久，玩得開心吧。”

彭阿姨以為一家人出去旅游了，沒往不好的方面想。

周聿珩敷衍點下頭，又看一眼房門，不放心：“我過去看看。”

“先生，”彭阿姨跟到主臥門口，“太太估計累了吧，昨晚回來都好晚了，讓睡會兒。”

這不是睡一會兒的問題，這麼大的事不一定消化得了，甄謹明說以前得過抑郁癥，會不會一時鉆牛角尖想不開？

周聿珩越想越擔心，手握上門把手：“睡這麼久也夠了，總不能睡覺不吃飯。”

彭阿姨擔心：“先生，您跟太太本來關系就張，別因為吵著睡覺又吵架啊。”

吵架也比出事強。

周聿珩不顧彭阿姨勸阻，下門把手，推開門。

床上空無一人。

周聿珩心口一，快步走去浴室，還好，沒有一推開門就看見滿浴缸的。

他又去帽間找，還是沒人。

“誒，人呢？”彭阿姨奇怪，“昨晚明明回來了，怎麼沒在房間。”

周聿珩問：“你今天什麼時候起來的？”

“我一般七點起來。”彭阿姨說，“我起來也沒出去，太太是不是天沒亮就出去了。”

除了這個解釋周聿珩想不到其他，立刻打電話給阿誠，讓他查溫苒行蹤。

此時溫苒已經到了冀城。

去兒時待過的福利院走了一趟，院長和社工已經全部換了人，福利院也裝修翻新，找不到當年的影子，更不要說找當年的資料。

一個黑黑的小姑娘跑出來看：“阿姨，你在找什麼？”

“在找……”溫苒卡殼，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就是想來以前待過的地方看看。

從福利院出來，又去了曾經的小學，初中，高中學校。

許多回憶涌進腦海，可十歲之前的記憶仍是一片空白。

最后去了溫家，溫父正一個人在家準備吃晚餐，他一個人沒那麼講究，不想做飯的時候就一碗面對付過去。

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溫苒，他愣住：“……你怎麼突然回家了，回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你看家里也沒收拾……”

溫父讓出門讓進來，轉進屋里收拾。

他一個大齡單漢，收拾屋子不勤快，溫苒突然回來，他還有幾分尷尬和局促。

溫苒幫忙收拾糟糟的茶幾，看到上面擺的面碗：“您晚飯就吃這個，不是說了別虧待自己。”

“沒虧待，吃面好的，一個人做飯還麻煩。”溫父說著要往廚房去，“你看你來也不提前打電話，我看冰箱里還有什麼菜，給你做兩個菜。”

“爸，我不。”

“吃飯的點怎麼會不，沒事，不麻煩。”

“爸，我真的不。”

溫父聽出溫苒語氣里的異樣，轉過：“怎麼了。”

“我有點事想問您。”溫苒把他拉回沙發，“您先吃面，吃完再說。”

溫父哪吃得下：“是不是出事了？你說，什麼事還有爸在，爸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命有一條，不會讓人欺負了去，如果周聿珩對你不好，我們也……”

“跟他沒關系。”溫苒說，“不是壞事，您先吃面，吃完再說。”

溫父犟不過溫苒，三下五除二把面吃了，一抹：“說吧，有事別瞞著，都說給爸聽。”

溫苒看著父親眼尾皺紋，沒繞圈子：“爸，我想知道為什麼福利院那麼多小孩，您跟媽偏偏選中了我。”

溫父怔住。

是讓什麼都說，可沒想到一開口就這麼讓人接不住。

“有原因是嗎？”溫父不擅表達，同樣不擅藏緒，溫苒一眼看出來，“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會領養我。”

溫父了下手掌：“怎麼突然問這個……也沒什麼原因，就是覺得那群小孩里你最乖巧，長得也可，你媽一直說要想個姑娘，一眼就相中你了。”

溫苒嘆口氣：“爸，您不說真話的時候很明顯，您別瞞我了，我最近知道一些關于我世的事，不然也不會突然回來問您。”

溫父頓住，一個不擅長撒謊的人此刻如不牢固的沙盤，風一來就全盤吹散，他抹把臉，嘆了口氣。

溫苒知道溫父要說了，安靜等他接下來的話。

“其實我跟你母親原意是想領養個男孩，不是我們重男輕，是你喜歡男孩，得了癌癥，沒多日子了，我們想了個心愿。”

溫父說：“可就在我們去領養的前幾天，突然有人找上我們，給了我們你的照片和一筆錢。”

溫苒覺得在意料之外，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那人讓我們領養你，還說會提供治療你癌癥的特效藥。我們那時候心有防范，但對特效藥又抱有期，應下來的第二天真收到了藥，拿給醫院檢測，還真是國外研發的特效藥。醫生說那藥特別難弄，普通百姓本弄不到。”

溫苒嗓子發干：“所以你們就同意領養我了。那錢呢，給了多？”

“錢給了十萬塊，夠你上學的費用。”

十萬塊不多，但溫苒從小績優異，一路都是全校第一的績往上考，高中甚至免了學費和學雜費。

溫父突然沒底氣跟對視，本就淡薄的有其他因素干擾，更加沒有份量。

“苒苒，你別怪我們，我們就是普通老百姓，到這種事難免心慌。別人弄不到的藥那人能弄到，十萬塊說多不多但說也不，那人說給就給，條件就是讓我們領養你……我們不得不懷疑你的份。”

溫苒突然明白，為什麼養父母對始終不親近，客氣得不像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