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木藍再也沒有後悔和挽回的餘地，只得叩首謝恩。

廊廡到茶房的宮道上，木藍幾乎渾都是僵的，腳步虛，背脊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待回到茶房，已經瞧不見那纖瘦婀娜的影，心裡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咽了咽口水，喚一個小丫頭過來問：「姜人不在？」

小丫頭看著阮阮出去的，趕忙道：「人方才就離開了，木藍姐姐你找麼？」

木藍眼皮子一跳：「我就是隨口問問！」

小丫頭沒想到忽然這般疾言厲，悻悻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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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議事倒沒有往日那般持久，地府的幾位員商議出了賑災的人員和方案之後，晌午之前都各自散去了。

桌上琉璃盞的點心，幾乎都消滅得乾乾淨淨。

唯獨傅臻案前那一盞，原封不，堆放得整整齊齊。

待地府的員一走，傅臻又傳了神機局議事，中間的當口，汪順然滿臉堆笑地一指那地瓜糕：「幾位大人都嘖嘖稱讚，看來這點心是做得真不錯，陛下何不也嘗嘗？」

傅臻只淡淡看一眼那點心，目又落回手中的奏疏。

汪順然倒有些好奇了，今日破天荒地招呼旁人用，自己倒是梗著脖子不吃，這又是什麼道理？

汪順然攏了攏袖，又哈著腰道：「做這點心的是茶房一個手藝不錯的宮，若是合陛下的口味，來日奴才便代——」

話音未落，傅臻眉頭蹙，眼底凝結了一層霜：「你說做這點心的是什麼人？」

汪順然微微一滯，怔愣了下才道：「是茶房一個木藍的宮，方才奴才讓下去領賞了。」

傅臻默默聽著，眼尾一挑，不不慢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杯沿之下，角略彎，勾出淺淡的笑意。

小東西。

茶房素來不會如此反常，將這般重味的點心奉上來，還是地瓜，不是的主意還能有誰？

想向他討饒，卻要以旁人的名義，且滿座眾人見者有份，這算什麼誠意。

他一貫不聲，擱下茶盞時，方才角那一抹笑意已收得乾乾淨淨。

汪順然不著頭腦。

待到神機局的幾個督衛進來，汪順然攏著拂塵掩門出去。

阮阮在窗邊便聽到幾個灑掃宮竊竊私語，說今日稀奇，想必那點心做得好，底下人從偏殿收走不空盤，茶房還得了賞賜什麼的。

阮阮抿了抿，走到殿門外將那兩名宮喚過來，想了想才問：「你們方才說，今日茶房上的點心都被大人們吃了？」

兩人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此事若是遇到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主，恐怕還要治們個嚼舌的罪名，可這是姜人，脾氣頂好的主子，自然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怪罪。

兩人俯施了個禮：「不過，奴婢們也是聽人說的。」

阮阮趕忙讓們起，心裡琢磨了下問：「那……陛下也用了？」

兩名宮面面相覷，另一位著秋香宮的宮看著道：「奴婢聽說，似乎除了陛下，所有的大人都吃完了點心。」

話音方落，阮阮清亮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下去。

那兩名宮不明主子心中所想，以為惹慍惱，趕忙俯告罪，阮阮這才回過神，沒有多說什麼，讓那兩人退下了。

阮阮獨自回到窗邊，坐了下來。

淡金的天灑落下來，窗邊的兩個小雪人沐了薄薄一層暖意，雪瑩流轉，幾日下來風骨猶在，卻顯得清減不，不似幾日前那般可。

這暖一照，沒多久就該融化完了吧。

阮阮手裡捧著一杯茶，悶悶地喝了兩口。

陛下沒有吃做的點心，是還在生的氣麼？

還是說，並不知道那點心是做的，所以才不吃？

阮阮覺得前者的可能更大些，不，也不對，陛下定然是生著氣的。

昨夜的形歷歷在目，設地去想，給大晉天子坐冷板凳，阮阮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不識抬舉。

天底下誰敢忤逆他？陛下沒有治的罪，就已經算仁慈了。

阮阮一面給自己手背濺到滾油的紅腫上藥，一面想著，玉照宮抬頭不見低頭見，今日拿什麼來面對陛下呢？

除非對自己近日種種反常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陛下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要見了吧。

想到此，外頭忽然傳來輕微的喧鬧聲，阮阮過窗循聲去，竟是松涼從宮門外進來，手裡還抱著兩坨茸茸。

待走近了再瞧，竟是壽康宮的那兩隻兔子！

阮阮眸一，角已經翹起來，趕忙下了榻。

松涼原本是要將兩個小傢伙抱到下人的圍房先行安置，沒料阮阮眼尖，立刻從殿中跑了出來，腳腕的金鈴鐺鐺作響。

阮阮跑得急，這會還有些，手去順兔子的耳朵：「怎麼把它們帶過來了？」

松涼道：「外頭天冷，那假山下的兔子窩也不夠暖和，可火火和水水偏不願住壽康宮，盡想著往外頭跑，昨兒我同汪總管提了一，說帶到蘭因殿讓蘇嬤嬤照看幾日，汪總管說別，知道人心裡惦記著，便讓奴婢帶它們到玉照宮後頭的圍房做個窩，人想瞧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