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生還的可能麼？

眾人無措之間，聽到這話時眼裡才有了亮。

阮阮默默想，若真的還未宮，暴君就已經毒發亡，到時候一定不要再回遙州了！

走之前夫人想給一些盤纏，沒有拒絕，即便不知前路如何，有一筆銀子在上也聊勝於無。

何況，那是他們欠的，沒有理由不要。

事實上這些年也攢了不銀兩，繡活不錯，還會做些簡單的點心，若是能開一家自己的鋪子，下半生也能過得很好。

馬車在荒涼的月夜裡行駛，馬蹄踏踏，路途顛簸，阮阮被晃得睡不安穩。

和眾人一樣，期盼著國喪的鐘聲早日敲響。

第2章 第 2 章 傅臻警惕心太重，對任何事……

半月後，馬車終於駛繁華喧鬧的大晉都城上安。

耳邊嘈雜過後，指尖的溫度慢慢凝結，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近乎悲涼和森的氛圍。

阮阮小心翼翼地掀開帷幔，才發現外面天得像一幅打翻的水墨，寒風乍起，涼意人。

上安的冬天快到了。

阮阮的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

眾人相繼下了馬車，抬頭去是飛檐鴟吻、煌煌崢嶸的大晉宮城。

巍峨高牆如同倨傲的王低頭睥睨蕓蕓眾生，寒風像重的鐵索將人牢牢束縛，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面前那道月門張開了吞噬一切的大口，仿佛隨時能將人骨頭嚼碎了咽下去。

阮阮做慣了丫鬟，自然沒有旁邊幾位世家貴那般天生的端雅瑰麗，開始也學著旁人端著一些，收斂了怯怯的眼神，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可慢慢發現，一路上的待遇和親面對死亡的過程，早已讓這些出高門的子磨平了稜角。

們和一樣，害怕未知的前路，也毫無法反抗。

大晉都城在南方，上安、江南和嶺南一帶的人早先進了宮，住在藏雪宮東殿，而阮阮這批人出自西北，更有的遠在邊陲，較東殿那批晚了將近十日，被安排在西殿。

眾人因舟車勞頓，腳步虛浮無力，骨頭如同散架一般，在宮人的引領下終於卸下行囊，有了沐浴更的機會。

只不過這沐浴同們想像中不大一樣。

淨室熏著嗆鼻的藥草香，木桶堆積著幾十種珍貴的藥材。

按侍者說的那樣，每一滴洗澡水都珍貴異常，千金難求。

只有讓藥湯滋養到的每一，才有可能為對陛下最有用的人。

屋霧氣氤氳，藥味濃郁，空氣也不流通，沒過一盞茶的功夫，當中一個姑娘已經不住流了鼻，暈厥過去。

管事嬤嬤並未在邊過多停留，只急忙喚來太醫院令郁從寬，將人抬至榻上放平。

郁從寬從藥箱中取出銀刀，利索地在其左剖開一道一寸長的口子，用緻的白瓷碗接下整整一碗。

姑娘痛得渾冷汗直流，四肢被幾個宦死死按住，原本被淨室的水氣蒸得紅潤健康的面幾乎在瞬間轉至蒼白。

那嬤嬤見事畢，便撬開那姑娘口齒，往裡頭塞了一片參，面無表地吩咐道：「帶下去好生照看著，別讓人斷氣兒了。」

幾名宦者應了個是，抬著姑娘送到藏雪宮西殿。

阮阮正隨兩名宮人往淨室去，站在廊廡下正好瞧見這一幕，當即嚇得心中一。

阮阮還記得，那姑娘出自潁川，祖父在當地頗有名，姑娘的子也是們幾個裡面最活潑的。

可方才匆匆一瞥，只瞧見那夭桃艷李的小臉此刻毫無，如同枝頭殘雪般近乎灰敗的蒼白，口殷紅一片。

單薄到，仿佛被走所有的生機，一就能支離破碎。

阮阮的腳步停滯在原地，只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心跳得厲害。

一會兒的，是不是也會變這樣？

知道進宮等同送死，可心裡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冀。

倘若暴君早死，不用取了？

又或者，太后心慈，給了們一條生路？

直到親眼看到私自逃被捉回來的紫姑娘，的希去了一半，此刻又看到被剜取的同伴，那點渺茫的希已經消失殆盡。

阮阮攥了襟，手心裡滿是汗。

直到側的宮人提醒，僵到幾乎停止跳躍的心臟才重新活起來。

了淨室，渾濁的藥草味道撲面而來，人就像案板上一棵山參任憑宰割。

阮阮被卸了裳，一把摁進藥湯中，湯呈現出濃郁的褐，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

周遭揚起熱騰騰的霧氣，仿佛把人放在鍋爐上蒸煮，每一寸都被迫吸納足夠的養分。

腳尖倏忽踩到鼓鼓囊囊的東西，用腳趾仔細描摹，坑坑窪窪的糙逐漸清晰，阮阮登時臉慘白，渾一僵，巍巍地抬頭著旁的嬤嬤，訥訥道：「這裡面是？」

蘇嬤嬤輕笑一聲，揚眉道：「金蟾，毒蠍，靈蛇，蛛王都有，不知姑娘說的是哪種？」

阮阮「啊」一聲驚得回腳，子不出意外地狠狠撞在桶壁上，後背的瞬間泛紅，疼得咬低哼一聲。

桶里的藥湯濺出來，了蘇嬤嬤一。

「你是哪家的姑娘，家裡沒教過你『靜有法，是為婦德』？這裡頭的靈丹妙藥可都是千金難求，若有損失，你擔待得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