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陸星言驟然靜默,好一會兒,才終于開口:“棠許,這不好笑。”
“你就權當我是發瘋了吧。”棠許說,“總之,我告訴你我見到了許星漾,你回不回來?”
“你是不是最近神力太大了?”陸星言說,“燕時予用什麼法子折磨你了嗎?”
“陸星言。”棠許再度一字一句地開口,“我見到了活著的許星漾,活生生的許星漾!你要是覺得我是在發瘋,那你就回來救救我,告訴我我真的是瘋了。”
結束跟陸星言的通話,棠許整個人依然是發懵的狀態。
即便在電話里信誓旦旦地告訴陸星言這件事,可事實上,在掛斷電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懷疑,究竟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瘋了?
最好的朋友許星漾,未年便離開這個世界的許星漾,怎麼會變了燕時予的妹妹,季?
而要找到這個答案,只能從另一個當事人那里尋求——
棠許迅速撥打了高巖的電話。
“高巖,燕先生今天有時間嗎?”棠許說,“我想見他一面。你告訴他,我在景灣等他,多晚都行。”
大概是長久以來養的習慣,無論發生多大的事,總是會避開直接聯系燕時予,而是請高巖轉達。
好在高巖幾乎沒有辜負過。
棠許回到景灣,剛剛進衛生間洗了把臉,還沒來得及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打開門就看見了剛進門的燕時予。
才進屋不到五分鐘,他就已經來了,可見高巖傳達的信息有多及時。
與此同時,他微微繃和冷峻的神似乎也昭示著什麼。
一眼見棠許微微泛紅的眼眶,燕時予眉眼之間凜冽之更深,上前就握住了棠許的手,“發生了什麼事?”
棠許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這樣快,此刻尚未平復的緒無施展外放,最終只能靠向他懷中,抱住了他。
燕時予心下一凜,還要開口問什麼,卻聽到棠許微微輕的聲音——
“我見到你妹妹了。”
燕時予眼波瞬間凝滯了片刻,才道:“跟你說什麼了?”
棠許搖了搖頭,隨后才又抬起頭來看他,“我認識。”
燕時予一怔,“什麼?”
棠許扯了扯角,“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在我人生最混沌的階段,一直陪著我,拽著我……”
燕時予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及這個,微微擰了眉,點了點頭,“你說,不在了。”
棠許也點了點頭,強忍著心頭橫沖直撞的緒,說:“但是我沒有告訴過你的是,也學過古箏,并且極其有天賦,如果不是發生意外,現在應該已經是專業的古箏演奏家了。”
聽到“古箏”兩個字,燕時予眸赫然變了變。
“明明發生意外去世了,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現在,我卻糊涂了……”棠許眼中不知不覺又蓄滿了淚,“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時隔這麼多年,會再一次出現,而且,還變了……你妹妹……”
棠許淚眼朦朧,卻還是第一次清晰地在燕時予眼中看到了震驚的神。
“燕時予……”哽咽著告訴他,“我的好朋友,竟然就是你的妹妹……可是不記得你,也不記得我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燕時予猛地將重重擁進了懷中,剎那之間,心產生了無數震撼和恍然。
“你確定,就是你那個好朋友,而不是人有相似?你確定你沒有認錯?”燕時予說。
“我認錯誰,也不會認錯的。”棠許說,“即便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我可以確定,就是。”
燕時予緩緩閉上了眼睛,沉默許久,才嘆息一般地開口:“那個時候,什麼名字?”
“許星漾。”
“許星漾……”燕時予呢喃著這個名字,末了,只低聲道:“難怪……”
難怪他查了那麼久都查不到任何訊息,原來在他被送到國外之后,燕老爺子就給季改了名字,換了份。
那麼很明顯,在制造所謂的“死亡”之時,燕老爺子可以用同樣的手法為改換份,甚至連的記憶也一并抹除……
所以他明里暗里查了那麼久,始終一無所獲。
甚至……明明就在離他那麼近的位置,就在他邊最親近的人的口中,他都無法察覺……
“你說過,是你遇見過的最好的孩。”燕時予說。
棠許愣了片刻,下一刻,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伴隨著眼淚落,說:“你居然還記得。”
“那個時候,是什麼樣子的?”燕時予聲音中約帶著一恍惚。
棠許抬眸看著他,說:“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子是有些冷淡的,可悉起來之后,才知道外冷熱……是我見過核最穩定,心志最堅定也最積極的人……想要為古箏演奏家,所以可以沒日沒夜地苦練,卻從來沒有任何抱怨……想要把我拉出泥潭,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放棄…………”
棠許說著說著就流了滿臉的淚,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燕時予卻有些發怔地看著。
因為棠許口中的那個人,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
他離開的時候,才10歲。
他再見的時候,已經26歲。
這中間,隔了整整十六年的時間。
在還“活著”的那些年,他除了知道曾經學習過古箏,收到過幾張的側照,知道平安健康地長到了十七歲,除此之外,他便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生活在淮市的那七年間用的是什麼名字,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的是什麼樣的朋友,是什麼樣的秉……
而后來那九年,他更是一無所知了。
原來,曾經生活得很好,有夢想,有摯好友,有善良的天……
“那……有沒有提起過我?”
棠許恍惚了片刻,仔細回憶了一番,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對于這樣的回答,燕時予似乎怔了片刻,卻又異乎尋常地平靜。
“恨我。”
“不!”棠許卻斷然否定了他這個結論。
燕時予再度凝眸看向。
“不可能恨你。”棠許說,“心里沒有恨……至那個時候,心里沒有任何恨意。我知道,我知道的……但凡心里有一點恨,都不會是那個樣子……不恨你,不可能恨你!”
說到這里,棠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猛地抬頭看他,“從來沒有提過你,可是我曾經見過一張照片……一張夾在書頁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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