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驟然一黑,顯示他的來電訊息。
喬寶蓓的心臟快跳了出來,手機鈴聲了起火的催命符,在掌間灼燒。
不敢接電話,手忙腳下,長按關機鍵,把手機給關了。
鈴聲沒了,世界清凈,耳邊只剩下雨幕沖洗車窗的聲音。
雨刮有節奏地左右掃拭,擁堵的行車時停時行。喬寶蓓手指發涼,攥著手機窗,越發有一種出逃。
本來是想等到了之后再報平安,就當先斬后奏了。現在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他會不會真以為跑走了?
喬寶蓓倚靠椅座,煎熬地坐著車,一個小時之后,雨勢逐漸好轉,慢慢映出日。司機轉方向盤,告訴到站了,還下車幫搬了行李。
喬寶蓓拉開拉桿,說了句謝謝,環顧有些陌生的四周,為了翻看事先收藏好的路徑指南,不得已,又重啟手機。
這一打開,屏幕上再度顯示十幾條來電訊息,其中還有麗珍的。
喬寶蓓心中惴惴,拉著行李箱到欄桿邊,在輸框里編輯好消息發給,再轉發給傅硯清。
剛發完,傅硯清的電話便接著打來。
喬寶蓓退無可退,鼓著勁做預備,接聽了電話放到耳邊。
“你現在在哪里?”
屏幕旁,傅硯清生冷的聲音近乎要穿耳。
喬寶蓓抖了一激靈,輕聲說:“渡碼頭。”
簡明扼要的地址,傅硯清已知悉的位置,只要沒撒謊。
他掌著手機,手背青筋繃起,“為什麼一聲不吭跑那麼遠?”
喬寶蓓低頭,聲音更悶:“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是事事都要和你說。”
聽到這句解釋,傅硯清闔眼沉了沉氣:“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電話打不通,消息不接,多人擔心你?”
他下難捱的慍意,勒令要求:“把你的行程還有酒店地址發給我。”
喬寶蓓不愿:“我是年人,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自己出門會有什麼事?”
傅硯清耐下心,逐字強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安全的,沒有危險的地方,但前提是你得告訴我。”
喬寶蓓:“我不想說,我不想什麼事都被你掌控!”
說出口后,并不覺得放松,反而還有些。
輕輕吞咽,一不做二不休,撂下話:“你忙你的,我做我的事,我都已經給你報平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反正這里很安全,你別管我了。”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
忙音在耳邊響徹,傅硯清看眼屏幕,心口像被巨石著,沉悶得不像話。
會議解散后,聽說喬寶蓓不在房間里,他第一反應是拿出手機查看定位。但喬寶蓓沒戴任何一只手表,GPS本不起作用。
應當是知道手表里的裝置了,只是沒和他挑明,所以出此下策擅自瞞行蹤。很符合怯懦的格,但的信息向不難掌握,他隨時可以跟進,只要手機不離,不用現金。
得知去了泠州,傅硯清第一時間推掉下午的飯局,讓傅馳英代為接待。
“機票訂了麼?”他問助理。
助理點頭,言又止:“最近的有下午一點的。”
“訂下,讓人備車。”他冷冷道,沒多停留,徑直向直梯走去。
他前腳剛走,司機的車就在樓底候著。
電梯間里,看著屏幕不斷跳的數字,傅硯清太突跳,忽然涌上一前所未有的疲倦。眼前的一切事,好像都開始向無法掌控的方向偏離。
-
經歷兩次隊以后,喬寶蓓終于排到窗口,買了一張渡單行票。
剛拿到票,售票員用嘈雜不清的廣播示意后者,“來,下一位。”
后面的大爺背著蛇皮袋,拖拽皮箱,大包小包地上來,差點把漂亮的行李箱撞倒。
喬寶蓓手疾眼快地拉到邊,找個稍微能氣的地方站著,對照手機和頭頂的方向牌,穿過人群往碼頭走去。
現在剛好是暑期,來往的人流量不,安檢員整齊劃一地指揮隊列在閘門前挨個通行,但仍有哄哄的行人肆意縱向貫穿,你我我你。即使安如泰山地站在前排,耳畔也不短有廣播聲、談聲、通話聲嗡嗡地迭喧嚷。
喬寶蓓沒有一煩擾,反而莫名有些懷念這種覺。
拿出份證,過了閘門,在碼頭的穿廊通行,走到對應的隊尾末端。
空氣彌漫著海水咸的氣息,細微的雨針落到海面,漾開一圈圈波紋。
等待上船的間隙,喬寶蓓時不時看手機,害怕傅硯清又給打電話發消息。但離奇的是,從掛斷電話以后,他就再沒什麼靜。
喬寶蓓解開免打擾模式,確認他沒發任何消息,心里不免淌過一異樣。
他是真聽了的話,不打算管了,還是又派人暗中跟著?
想到這點,喬寶蓓直腰,不由盼邊周遭的人。這里的每個人都看起來普普通通,沒什麼問題,傅硯清作再快,再能只手遮天,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逮住吧。
不想和他起沖突,只是想一個人無拘無束地外出,但這次之后再見面,爭吵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到那個時候,要和他攤牌。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這樣被他監控?
船開始放行,隊列緩慢地向前靠攏。
喬寶蓓走上臺階,到頂端手臂沒什麼勁兒了,卡在門檻上有些提不起來。
工作人員和后的人幫提了提,喬寶蓓俯接連道兩次謝。碎發落下,手別到耳后,出明艷白皙的側臉廓,有著細閃的蝴蝶耳環都為之黯然失。
跟著隊列,喬寶蓓找到靠窗風的位置坐下。還沒干包上的漉,邊就來了一個人。
“你好,我是剛剛在你后面的,我可以坐這里嗎?”男人低聲問道。
喬寶蓓仰偏過頭看他,點點頭:“你坐。”
男人坐到邊,因座位相鄰得極近,且又有行李箱阻隔,他只能把并攏。
喬寶蓓還在低頭包,他忍不住多看兩眼,終是拿出勇氣:“打擾你一下,請問我可以加你一個微信嗎?我注意你很久了。”
聽到這話,喬寶蓓又看向他。
走得匆忙,沒化妝,有著原生濃睫的雙眼依然而清明。如此近距離地對視,男人嚨發,臉上已泛起燥熱。
“抱歉,我已婚了。”喬寶蓓搖頭,給了他憾的答復。
把雙手搭在包上,男人這才看見皓白的玉手上戴有一枚婚戒。
空氣靜默了下來,之后的十幾分鐘里,他再沒和說過一句話。
喬寶蓓不是很在意,聽他和家里人打電話,知道是大學生,不免想到喬星盛。這個時候他應該也放假了,是回家了還是留校打工?自從上次電話以后,他們就再沒聯系了。
不確定自己要不要給他發消息,思來想去,還是打算順其自然,不多打擾人家。
到了對岸碼頭,喬寶蓓被人群浪拍到路邊,渾都汗淋淋的。
訂的旅館不算很遠,喬寶蓓找到地圖導航,準備坐打車過去。等車的時候,拉開折疊傘遮,忽然想起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傅硯清替打的傘。
不得不承認,傅硯清的的確是無微不至。
旅館在靠海的位置,是當地最有聲的五星級酒店,喬寶蓓從來不虧待自己,何況一晚一千多也不貴。
辦理好住手續,立即躺在沙發上休息,撈起手機,傅硯清仍然沒給發任何消息。
喬寶蓓干瞪眼數秒,覺得自己也賤的。不想人管,還在意他會不會打電話。
一整天馬不停蹄,喬寶蓓力不支,連晚飯也不想吃,歇婉起攤開行李箱,拿出睡,簡單沖洗過澡就撲到床上抱著枕頭睡。
這一覺睡到夜里八點。
睜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喬寶蓓目渙散,大腦昏沉,一時間還沒能從夢里醒覺。
做了一個冗長的噩夢,夢里傅硯清把的手腳捆縛在一輛車里,讓無可逃,連吃飯也只能靠他一口口喂。
太嚇人了,真的太嚇人了。
喬寶蓓心有余悸,撿起手機又瞄了眼,他還是沒發消息。
夢都是反的,還是手機壞了,沒連上網?
喬寶蓓檢查網絡,又拍了拍屏幕,心中五味雜陳。
了,這家酒店有送餐服務,但不是很想吃,覺得待在屋里很悶。喬寶蓓套上一條舒適的襯,在額外腰間打上一條皮帶,穿上涼鞋背著帆布包出門了。
坐車到鎮上,海島的夜風果然清爽,沒那麼燥熱。一盞盞暖黃的燈在路邊投映山丘,喬寶蓓穿過去,往人煙而行,路旁兩三個阿婆坐著竹編椅用鄉話嘮嗑,二樓亮著白燈的房間時不時傳來人訓斥孩子做作業的聲音。
喬寶蓓走進夜市,在路邊買了些平時吃不到的小吃,一口一個丸子塞里,沒吃完,又提了一袋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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