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樊鐘看張肅的眼神比看親兒子還親，親自指點著張肅要如何當好他的……左侍衛長。

興武帝常住乾元殿，除了去花園走走幾乎不會再去別，但朝臣們有什麼靜他都知曉，何況眼皮子底下的衛司。

過了幾日，與兒商議完一件政事，興武帝語氣隨意地提到了樊鐘的心思，好笑道：“雖然他沒跟朕開過口，但朕知道他早就想外放了，瞧瞧，這就開始栽培張肅了，麟兒呢，敢用樊鐘做邊將嗎？”

慶：“敢用，不過他肯定沒機會了，我不可能放著年富力強的大將不用而去用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將軍。”

興武帝：“……”

樊鐘才四十三，還得再過三四十年才到七八十歲，兒這話的意思便是，的父皇還能再活三四十年，樊鐘還能再做三四十年的衛司統領。

興武帝又被兒逗得開懷大笑，一邊笑一邊想起來了以前他拿自己的壽數開玩笑，開一次就會惹兒哭一次，如今兒長大了，不哭了，直接強勢地安排父皇再活幾十年呢。

笑夠了，興武帝端起茶碗，喝茶的時候肩膀還在抖。

就在這時，他聽見兒道：“即便樊鐘老了，我也不會讓張肅做衛司統領，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興武帝看著面前的茶水，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麟兒用誰就用誰，父皇相信你的眼。”

“調侃”過樊鐘，慶告退了。

興武帝目送兒離去，再在腳步聲消失后靠進椅背，閉上眼睛哼了一會兒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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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七上午，了一天多的京城突降暴雨，到黃昏時雨勢減弱，卻也依然淅淅瀝瀝的。

慶特意安排了兩個宮人一手撐傘一手扶送嚴錫正、戴綸出宮，防著兩位老臣路摔跤。

二相向皇太道了謝，一人帶著個宮人并肩朝外走去。

這時，解玉才撐傘過來為皇太遮雨。

員們夏日都穿薄底黑布靴，慶當差時也是如此，今日下了一天的雨，宮里的石階上積了一層雨水，雖然不深，但慶主仆還沒走出中書省幾步，腳尖的靴面便了個。

解玉看著皇太靴面的痕，想到了小公主十五歲剛剛朝那年。

有一次也是大雨，他特意在懷里藏了一雙小公主的木屐，離吏部遠了確定不會再撞見吏后再拿出來請小公主換上，因為就算雙腳了也比泡在噠噠的鞋子里面舒服。結果小公主沒用，大概是想與臣子們同甘共苦。

當差的皇太不需要養尊優的那一套，解玉便沒有再自作主張了。

不過，這麼大的雨，駙馬就沒想過來中書省接接皇太？

算了，還是不來的好，皇太不會高興的，畢竟哪個大臣下個雨還需要家人跑到署門外接了？

穿著鞋不舒服，慶走得比平時要快，腦袋里還裝著事，沒想解玉琢磨的那些彎彎繞繞。

直到穿過通往東宮的一道宮門，一轉便撞見了撐著一把青綢傘站在宮墻下的張肅。

那一瞬，慶忘了國事，而張肅也看到了皇太明亮的眼眸與上揚的角。

他上前兩步，微微躬行禮：“臣來接殿下回宮。”

慶自然到了他的傘下，解玉也識趣地拉開距離。

傘面就那麼寬，為了不讓張肅的另一側淋到雨，慶過來后就挽住了他的手臂，見張肅的靴面也了，且是完全，慶問：“是不是一下值就過來了？”

大臣們下值是一個時間，但今日慶耽誤了兩刻鐘左右。

張肅默認。

慶了他的胳膊：“下次你直接回去好了，不必為了等我多泡這麼久的腳。”

張肅：“臣背殿下回宮？”

慶故意蹚了一下水：“已經了，背我也不會讓我的腳多舒服。”

張肅從懷里取出一方兩塊兒手帕大小的巾子，還有一雙白綾：“臣先幫殿下干。”

慶：“……”

離九華宮沒有多遠了，慶沒再折騰他與自己，也不是三四歲的小公主了，需要那麼無微不至地照顧。

但喜歡張肅的這份心。

回到九華宮后，主殿的西次間已經備好了熱水，皇太直接沐浴便好。

張肅撐著傘將皇太送到主殿的堂屋前便準備退下了，他也得去西偏殿收拾自己。

慶卻繼續挽著他的手臂，等拂柳接走張肅的傘，慶神如常地吩咐四個大宮退下。

不就是洗頭這些瑣事嗎，張肅也能服侍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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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場雨水結束，京城一下子就迎來了今年的酷暑。

五月底，興武帝再次帶著一批臣子移駕西苑避暑去了，隨駕的悉面孔中，只了尚未滿一年足的永康公主。其實都大半年了，興武帝對長的氣早消了，甚至在發現長沒有對冊立皇太的妹妹表現出嫉妒遷怒后，興武帝還在心里夸了長一番，只是夸歸夸罰歸罰，兩件事不該混淆。

休整了兩日后，興武帝把一幫老臣到面前，道他明早要去爬飛鷹峰，問誰還有興致陪他活活筋骨。

不問不行啊，好幾個都六十來歲了，自認子骨還行的當然可以伴駕，像謝訓文這種拄拐杖或是跑幾步就得氣吁吁的，興武帝總不能著人家去爬山。

這幫重臣都知道興武帝是真的關心他們，不是明為詢問實則強迫，嚴錫正第一個苦笑擺手，九年前他爬飛鷹峰都是憑著一毅力堅持下來的，今年靠毅力也堅持不來。

戴綸、聶鏊、謝訓文都表示有心無力。

興武帝也沒笑話他們，嘆息道：“朕就是想再上去瞧瞧，沒準朕也爬到一半就爬不了。”

今年都爬不上去的話，以后只會越來越爬不。

雍王眼圈都紅了，故意科打諢道：“別說一座飛鷹峰，只要我氣上大哥幾句，整個西苑的山大哥也能追著我爬一圈。”

興武帝放聲大笑，楊執敏“噗”的一聲破了功，呂瓚笑著笑著也有點酸眼睛。

約好了重臣們，興武帝再點了四個隨行的兒、兩個駙馬婿以及一干勛貴子弟。

都安排好了，夜里睡前興武帝才跟麗妃說了他要爬山一事。

麗妃的淡淡睡意都被嚇跑了，一把抱住邊的老皇帝：“您都幾年沒去爬飛鷹峰了，那山上除了樹還是樹也沒什麼好看的，有空陪我去游游湖不好嗎？”

興武帝拍拍的肩膀，哼道：“朕在宮里大多時間都是坐著，越坐越廢，就得多才行。”

麗妃知道自己勸阻不了他，只得再三囑咐讓他到了山上慢點爬，別再像年輕時一口氣只管往上沖。

興武帝：“放心吧，麟兒跟著呢，比你還能管我。”

麗妃放不了心，整個人都靠到了興武帝上。

興武帝瞧著依然麗的臉龐，依然烏黑順的長發，憾道：“朕再年輕十幾歲該多好。”

他四十多歲正當壯年時，麗妃怕他，為了那些本沒有的后宮患躲著他，直到他老了，估計貴妃再也瞧不上他了，麗妃才敢主往他邊黏。

“早十幾年你這樣對朕，朕才是做夢都要笑醒。”

麗妃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淚水一串串地落，打興武帝口的一片衫。

第153章

飛鷹峰。

興武帝帶著幾個重臣走在前面, 慶等年輕小輩保持百余層石階的距離跟在后頭。

興武帝倒是想讓小輩們先上去，可莽撞爭先如鄧坤今年也三十五歲了, 對攀登這座爬了十幾次的飛鷹峰早已沒了興趣，寧可老老實實地走在皇帝后。

年輕人這邊又分了前后兩堆，慶與三位皇兄、秦梁、兩位駙馬走在前面，鄧坤等勛貴子弟再落后一截。

慶與大哥并肩，兄妹倆時刻留意著前面的父皇，幾乎無話。

秦炳小聲調侃旁邊的三弟：“這回都走得慢，你倒是不用擔心被甩下了。”

秦仁：“……”

抬頭滿頭白發的父皇，秦仁心里怪難的，他寧可父皇還能像以前那樣罵他一懶骨是個廢。

爬了小一半，興武帝得就很厲害了, 雍王不由分說地扶住大哥的胳膊，走到離得最近的一座涼亭便把大哥扶進去休息。

興武帝滿頭大汗，坐好了見呂瓚、張玠等人都停在了外面, 他笑著擺擺手, 示意他們繼續往上走, 楊執敏剛開口說個“臣”就被興武帝罵回去了，讓他們休要啰嗦。

老臣走了一波，到小輩們，興武帝只把四個兒以及秦梁這個侄子了進來, 讓張肅、傅魁、鄧坤等人也上去了。

涼亭三面都有人靠, 興武帝一手撐著左，一手拿帕子著額頭、耳側的汗，吩咐五兄妹道：“都坐都坐，這里又沒有外人。”

慶坐到了父皇左側，秦弘見二弟三弟挨在一起, 便帶著秦梁坐在了對面的人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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