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仁預料的那般，張肅的第二封回信果然在臘月中旬送到了京城，信還是簡單的一頁紙，連提前給他拜年都拜得平淡無奇，但隨信而至的禮變多了，分別是普洱茶四罐、當地花餅四盒、曬干的松茸四盒、彩斑斕紋案特別的娑羅錦四匹。

茶、餅、松茸男都可以吃，可那四匹娑羅錦有一匹紅橙底的、一匹分幾個格子彩鮮艷如天虹一般的分明是送妹妹的啊。

還每樣都是四份，他與妹妹一人兩份，正方便分！

秦仁便挑日子帶著四樣禮進宮去找妹妹了。

慶邊的幾個宮都圍著兩匹娑羅錦驚訝起來：“居然還有這樣的錦緞？”

今年常讀云州風土民相關典籍的小公主笑著給們講解當地一些部族人的穿風俗，包括這樣的娑羅錦要做什麼樣的才好看。

“先收起來吧，暫時還用不上。”等們欣賞夠了，慶吩咐道。

茶與松茸都收了起來，花餅慶留了一盒，一盒沁芳帶出去與拂柳四人吃。

秦仁笑道：“這回妹妹可高興了？”

慶睨眼三哥：“高興什麼，肯定是你讓他給我準備的，你不提醒，他肯定想不到。”

秦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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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書信往來，除夕一過，便到了興武十五年。

四月初二，慶十四歲生辰的小公主又從三哥那里收到了張肅送來的小木人。

每一年的小木人都是張肅照著前一年的某個樣子雕的，而去年一整年，張肅只在正月初六的黎明短暫地見了一面。

那日慶披了一件寒的斗篷，這次的小木人便也披著斗篷。那日提燈的是解玉，如今小木人的手里提著一盞宮燈。那日慶是去送他的，等待的時候背對乾元殿仰頭賞著夜空中的星，眼前的小木人便也星般高高仰著頭，而非張肅與肩而過時的微微仰頭。

所以，張肅是在告訴，他刻的不是小公主送他離京的那一幕，不是那一幕，小公主就可能想不起他掃過來的那略顯失禮的一眼，也意味著為臣子的他并沒有希小公主記得那一眼，那麼張家三公子就還是恪守本分的，送小木人只是簡單地為小公主慶生，不是借傳。

慶了小木人的眼睛。

張肅確實守禮，可他將這些小木人握在手里的時候，他一刀一鑿細細雕刻出眉眼的時候，他看見的就只是掌長的一截木頭嗎？

還有去乾元殿前送行的那日，他張肅明明走在最后，明明在鄧沖靠近時就轉過了，張肅若不是早早就認出了，且一直盯著不放，他又如何知道在賞星？

是覺得還小，看不他深藏的種種心思，還是怕真的大了又因為分離太久忘了，不敢在送禮時有任何僭越？

慶走進書房，打開那張專門收藏小木人的櫥柜。

一共五層，中間的一層已經擺滿了，慶想了想，將披著斗篷的小木人放在了上面的一層。

孤零零一個，朝南而。

第84章

興武帝記得兒的生辰, 記得幾位功臣家的兒郎們的年紀，但生辰他可沒閑工夫去記。

不過, 七月二十三上完早朝父倆一起用膳時，兒跟他說上午要告假去找嚴真真，興武帝忽然就記起來了：“今日真真生辰？”

往年兒也會出宮去左相府為小伙伴送禮慶生。

見兒點頭，興武帝一邊吃飯一邊琢磨起來，時不時再瞧瞧對面的小公主。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小娃們都變大姑娘了，他都替兒好駙馬人選了，左相家的香餑餑，外面那些大臣們也早就盯上了吧？

下午歇完晌，興武帝去了花園, 并派人去請貴妃、麗妃。

貴妃得知皇上要見，并未意外，這些年皇上雖然獨寵麗妃, 該給的面也沒了過, 像賞花、游湖、聽戲等雅事都會邀請與麗妃一起, 有時候也會單獨過去詢問宮宮務。

簡單收拾收拾，貴妃帶著一個宮人出發了，到了門外正好遇見來找同行的麗妃，二妃便并肩去了花園。

興武帝坐在水榭中, 湖邊的荷花都殘了, 只剩一片片邊緣開始泛黃的碧綠荷葉，天藍水清涼風習習，倒也愜意。

察覺皇上興致不錯，二妃都放松了許多，進來行個禮, 分別坐在了興武帝旁邊提前備好的椅子上。

興武帝一副閑聊家常的語氣：“麟兒去給真真慶生了，還沒回來，你們給真真捎了禮沒？”

嚴真真是貴妃的親侄，肯定備了禮，麗妃屋及烏，當然也是有的。

興武帝慨道：“十四了，都是大姑娘了啊。”

麗妃心中一，很怕皇上下一句就是給兒賜婚一個母倆都不悉的兒郎。

貴妃的心也繃了起來，已然猜到皇上要賜婚的是侄嚴真真。

在二妃或張或探究的目中，興武帝笑道：“真真天真爛漫，老三心思純善，朕看他們倆合適的，你們意下如何？”

麗妃呆住了，不是給兒賜婚，而是給兒子？

呆過之后，麗妃心虛地看向貴妃，也覺得真真漂亮又可，家世更沒得挑，問題是，老三一懶骨頭，貴妃與左相看得上嗎？

貴妃也是錯愕的樣子，飛轉的心念卻在思索皇上這提議背后的深意。

是貴妃，還有位為左相的父親，早些年貴妃很怕皇上猜疑有扶植老二做太子的心思，謹言慎行，大皇子做了太子后，貴妃這顆心是放了大半了，另一小半繼續擔心太子因為嚴家猜疑提防老二。

那麼，皇上把真真賜給三皇子，是不是為了分化嚴家可能扶植老二的勢力？與此同時，嚴家淡了擁立別的皇子的心，太子那邊也能放松些，畢竟三皇子一看就是個安分守己的主，自己不會爭，也不會幫著二哥去搶大哥的。

興武帝來回打量過二妃，道：“都不用想太多，朕就是喜歡真真。”

貴妃忙道：“能得皇上青睞那是真真的福氣，只要麗妃妹妹不嫌棄真真，我愿意替真真應下。”

麗妃哪里會嫌棄，只覺得喜從天降！

都是意料之中的反應，興武帝慢悠悠道：“不急，兒婚事還是要父母做主，你先問問左相、文選的意思。”

嚴文選，貴妃的胞弟，也是嚴真真的父親，年方三十五，現任大理寺左寺丞，正五品，嚴錫正還有兩個庶出兒子，全都外放為了，兜兜轉轉都還是六七品的。

興武帝曾經找過吏部尚書楊執敏，讓他給嚴家三兄弟升升，楊執敏苦笑著說他早想升了，只是每次一提都會挨左相一頓罵，因為左相覺得自家兒子們才干平平，就配做他們現有的職。

鑒于嚴錫正這話并不是完全的自謙之詞，興武帝就沒再干涉，全了嚴錫正的賢臣之風。

次日貴妃就把自己的父親與弟弟都請到了長春宮。

習慣家里大事小事都由老爹做主的嚴文選表示他都聽老爹的。

嚴錫正著胡子，興武帝與小公主的臉龐替著在他眼前晃過，奈何思來想去，他也只能答應，畢竟那是皇上的意思，至于三皇子，越沒出息反倒越安穩，不怕他坑了孫。

私底下商量好了，中秋節時，興武帝高興地在宮宴上賜了婚，婚期等兩人及冠、及笄后再定。

剛夾了一道菜要放進口中的秦仁僵住了，看看父皇，再去看坐在大哥、二哥旁邊的左相。

嚴錫正沒看他，離席朝興武帝謝恩。

興武帝瞪向又傻又懶又有福氣的三兒子。

秦仁雖然還是頭腦發懵，卻知道禮數，放下筷子趕也去謝恩了。

興武帝揮揮手，一老一小重新落座后，興武帝端起酒樽，視線掃過底下的大臣們，最后落在了衛國公張玠臉上，見張玠察覺后回視過來，興武帝朝他做了個敬酒的作，笑了。

張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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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老三的婚事，興武帝心好了一陣，九月中旬小皇孫錚哥兒過三歲生辰，興武帝更是高興，讓錚哥兒在他這邊歇的晌，錚哥兒醒了后，興武帝再牽著小家伙去花園玩耍。以前他也這麼陪兒玩過，現在兒是大姑娘了，又是讀書練武又是出宮的，主黏他的時間越來越。

抱著錚哥兒在池塘邊看魚時，興武帝懷念道：“小姑姑三歲就去崇文閣讀書了，錚哥兒也三歲了，明天去崇文閣陪小姑姑一起讀書，好不好啊？”

錚哥兒知道要聽皇祖父的話，乖乖點頭。

興武帝欣地了孫子的腦袋瓜，吩咐候在旁邊的小皇孫的母，讓回去跟太子太子妃說說，明早巳時送小皇孫去崇文閣，先讀半個時辰試試。

母恭順地應下。

因為想到了兒三歲的時候，黃昏興武帝去了九華宮，見兒從書房那邊跑出來接駕，興武帝笑道：“又在看書？”

慶搖搖頭，讓父皇猜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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