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來了，慶走到中間最空的地方，姿筆直地站好。

解玉停在小公主后，展開尺，沁芳蹲下去按著尺的一頭，解玉繃直上方，指腹按好刻度后再請小公主過目。

六尺八了，慶很滿意，馬上就要追上母妃了。

洗漱、更、梳頭，一套下來，天也亮了，慶先去重元宮給兄嫂拜年。

秦弘、呂溫容已經做好了出發去乾元殿的準備，特意等妹妹的。

呂溫容送了小公主一個封紅，慶收好遞給解玉，再從腰間解下一個小小的紅綢福袋，湊到襁褓里的侄兒面前晃晃：“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姑姑送你的歲錢，給姑姑笑笑。”

小小的錚哥兒除了爹娘與邊伺候的人，在宮里見得最多的就是小姑姑了，沒有福袋也會朝姑姑笑。

慶喜歡的去小家伙的臉蛋。

呂溫容在旁邊瞧著，對太子道：“我自己還沒覺，看到妹妹這樣就覺得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當年妹妹過滿月的形呢，轉眼間妹妹也像個大姑娘了。”

秦弘笑道：“巧的是，我比妹妹大十一歲，妹妹也比錚哥兒大十一歲。”

慶仰頭看看大哥，再看看侄兒，問：“那大哥也這麼逗過我嗎？”

秦弘：“我倒是想，但每次過去你二哥三哥都會搶著守在你邊，我做大哥的又不能去跟他們。”

慶先是笑，笑著笑著想到錚哥兒哇哇大哭或是換尿布的丑臭模樣，忽地笑不出來了。

讓母給錚哥兒裹好斗篷，太子一家三口帶著妹妹一起去了乾元殿。

隨著雍王一家、永康一家、二皇子、三皇子陸續進宮，乾元殿又變得格外熱鬧起來。

秦梁是去年的親，妻子是正五品禮部郎中朱進思的兒，名朱漣清，容貌清麗秀雅，如今也懷有三個月的孕了。

永康夫妻一直都只有銘哥兒、羲兒兩個孩子，兄妹倆一個七歲一個四歲，來到宮里也都敢說敢笑的。

秦弘這邊多了錚哥兒后，越發顯得皇室多子多孫起來。

子孫興旺，興武帝笑得都比往年頻繁。

雍王妃鄧氏打趣秦炳道：“二皇子今年也要二十了，皇上準備何時讓他與瑤瑤完婚？”

因為父兄都在涼州而繼續隨貴妃住在宮里的孟瑤頓時紅了臉，地往貴妃邊靠了靠。

秦炳瞄眼未婚妻，終于沒再惱長輩們開玩笑了，只帶著幾分期許地看向父皇。

興武帝：“臘月吧，趁威遠侯回京述職的時候把婚事辦了。”

提到久別的父親，孟瑤很是思念，秦炳不太高興還要等上一整年，可讓他等的是岳父大人，他只能等。

鄧氏的目又落到了秦仁臉上，別看這位三皇子文武才干都不行，長得卻是三位皇子當中最好的，十七歲的年郎，又高又俊，比永康養在公主府的兩個面首還要招人稀罕。

秦仁不習慣嬸母過于熱的打量，假裝了鼻子。

鄧氏因為議論三皇子的婚事吃過癟，沒再調侃他，至于旁邊被興武帝當心肝的小公主，鄧氏更不敢講。

.

拜過年，吃過一頓午宴，雍王等人要走了。

慶提前跟父皇母妃說好了，要去三哥府上小住幾日，住到初五再回宮。

興武帝、麗妃都很不放心自家老三，半威脅地囑咐了一頓，讓老三務必照顧好妹妹，弄得秦仁都想把妹妹留在宮里了，免得自己一不留神真讓妹妹有個磕磕，父皇又賜他一頓鞭子。

當然，秦仁只敢在心里嘀咕，說出來的話，妹妹會很生氣很生氣！

辭別帝王二妃，兄妹倆跟著二哥、大姐姐、王叔一家朝宮外走去。

雍王逗小公主：“麟兒去王叔府里住住吧，你三哥那就他自己，冷冷清清的有什麼意思。”

鄧氏婆媳都跟著邀請起來。

慶：“王叔嬸母這幾日肯定要忙著應酬，我就想出宮玩玩，還是去三哥那里方便。”

秦炳湊熱鬧：“那你怎麼不去我那？我也沒多應酬。”

慶：“三哥都聽我的，二哥也愿意什麼都聽我的嗎？”

秦炳一下子不吭聲了。

永康掃眼傅魁，淡笑道：“姐姐也想邀請妹妹過去小住，可惜銘哥兒他們太鬧騰了，還是別讓他們壞了妹妹的興致吧。”

傅魁臉微變。

孩子們都還算乖，鬧騰的分明是這位大公主，就因為他收了兩個略有姿的丫鬟，永康跟他吵了兩三年，后來他不府里的丫鬟了，去外面找了兩個解悶，虧他小心翼翼還以為真的瞞天過海了，沒想到永康竟然一口氣給請了兩個紅齒白的教書先生，打著教書的幌子……

傅魁簡直要被氣死了，他那些好的勛貴子弟們，哪個不是通房妾左擁右抱，他老老實實給永康守了那麼多年，就想挑兩個在來月事的時候伺候一下自己，永康怎麼就不肯答應？

慶終于察覺出了大姐姐與駙馬間的異樣。

出宮后，上了馬車，慶小聲詢問三哥：“你住在宮外，可聽說大姐姐府里出了什麼事嗎？”

秦仁一臉茫然：“沒啊，大姐怎麼了？”

慶嫌棄地瞪了三哥一眼。

秦仁：“……那我人留意一下，有消息馬上告訴你。”

慶：“算了，我問福安去。”

三哥就知道吃喝睡覺，還好福安、福貴夠機靈，知道幫三哥留意周圍的靜。

因為不同路，雍王幾家陸續分路走了，秦仁這才挑開簾子，打量騎馬護駕的妹妹的侍衛，心復雜地道：“我府里有三十六個親兵，父皇居然還要你帶上衛，他對我到底是有多不放心？”

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兵，就怕你的親兵跟你一樣懶散。”

秦仁：“那不可能，張肅替我管著呢，哎，那個是誰？”

對上三哥狐疑的視線，慶湊過去往外瞧瞧，隨口道：“我的衛啊，程知許。”

秦仁又狠狠地打量對方幾眼，再放下簾子審問妹妹：“你選他，是因為他武藝好，還是因為他長得好？”

慶：“……都好，不可以嗎？”

三千衛沒有武藝差的，當然要按更合自己眼緣的挑。

第76章

因為妹妹的語氣與眼神都過于坦, 秦仁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謹慎起見, 他繼續問：“每個月重新挑十六個衛，難道每次的十六個你都記得住他們的名字？”

慶：“當然。”

年紀小，解玉又不會武藝，每次出宮都可能遇到些危險或分派他們臨時的差事，慶若連這些衛的名字都記不住，關鍵時刻如何點人，“你你你”嗎？

秦仁沉默了。

慶反問道：“你的三十六個親兵，三哥都認全了嗎？”

秦仁：“……我都沒怎麼使喚過他們，只認得侍衛長。”

慶：“……三哥只把他們當普通侍衛，那他們也只會把三哥當普通的主家, 他們會因為職責保護三哥，卻未必愿意全心全意地效忠三哥。”

以樊鐘為例，他不敬畏父皇的權力, 更激父皇的提拔之恩, 這份激純粹是他與父皇的私, 所以樊鐘的職責只是戍衛皇城，但如果下值后他聽到有人小聲說父皇的壞話，哪怕那壞話無足輕重，樊鐘也會狠狠地訓斥對方, 而非事不關己地離開, 一事是一事。

親兵親兵，三哥以后出行的周全全倚仗這三十六個親兵了，三哥怎麼能敷衍應付？

秦仁明白妹妹的意思了，保證道：“回去我就盡快把他們都認清楚，妹妹放心！”

慶不放心, 指點三哥道：“你要對他們好，但也不能太好了，恩威并用才能真正得到他們的忠心。”

秦仁連連點頭。

大正月的，慶沒有再教訓三哥。

馬車很快拐進了皇城南邊的善和坊，大年初一正是親友們互相拜年的時候，慶過簾看到些穿著新裳跑跑鬧鬧的孩子，個個都是富貴人家的打扮。想想也是，能住在皇城附近里坊的人家，個個非富即貴，再不濟也是祖上顯赫過的。

慶問三哥這半年有沒有結一些家子弟，好歹是個皇子，肯定會有家勛貴子弟來跟三哥套近乎，就像二哥出宮后認識的“兄弟”也越來越多一樣。

秦仁跟妹妹講了幾個。

一開始有二哥盛地幫他介紹，但二哥介紹的多是喜歡跑馬狩獵的勛貴將族子弟，秦仁既不好武好也不好酒，勉強應酬了兩次就再也不肯隨二哥出門了，反倒與同坊幾個文家的年輕公子們漸漸悉起來，時不時相約做些賞畫、下棋、聽曲等雅事。

慶：“也行，但三哥留心些，不要與他們討論朝政，更不要隨便答應幫他們與場相關的忙。”

秦仁笑道：“這個妹妹放心，三哥雖然懶，好賴分得很清，絕不會胡應承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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