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糖水◎
“很特別嗎?不是很難看很奇怪嗎?”聶照喃喃, 不敢相信自己被毀了臉,戴著面,姜月竟然也能說他好特別。
真的有這麽他嗎?不是最喜歡他的臉了嗎?被毀掉也不在意嗎?
姜月不知道他這話從哪裏來的, 捧著他的臉端詳,皺眉:“哪裏難看了?而且這不是你心設計的裝扮嗎?”
聶照察覺到姜月似乎誤會了什麽,他和姜月說的事大概不是一件,他們兩個向來同鴨講還能聊的相當順暢。
他捧回去的臉:“你說我有事瞞著你, 什麽事?”
姜月奇怪:“當然是你說你自己什麽年英雄、仗義疏財, 什麽春閨夢裏人的事了, 據知人士說,好像和你講得有點出。年英雄是打架鬥毆, 仗義疏財是揮金如土。”
聶照閉著眼睛都能知道那些知人士說了什麽。
本來因為面容破損的事就已經十分焦慮了,現在好死不死又提起這茬, 雖然他往常十句話八句話存疑, 但他還記得自己當初侃侃而談時候姜月看自己崇拜的眼神, 喜歡自己,應該也有自己吹噓的功勞。
現在被人破,他在姜月心裏, 恐怕就是個不可信不值得喜歡的男人。
“不是……我……他們那些老頭迂腐的很,在他們眼裏我做的都是紈绔之舉,其實我沒有……其實也不全是, 的確有些時候做得不對, 但……”聶照想解釋, 難得語無倫次,不知道怎麽解釋, 畢竟當年他做事確實沒什麽顧及, 好事壞事都做了一籮筐。
他裏沒實話的形象早就深人心了, 他怎麽辯解都只顯得他巧言令,聶照擔心自己越描越黑。
聶照急著急著,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只能跪在搖椅上,傾上前抓住的手,抵在額頭上:“你別信,其實我以前真沒那麽壞。”
他漆黑明亮的眸子裏蒙了一層濃重的焦慮和恐慌,紅潤的瓣張地被齒撚著,愈發呈出嫣的海棠,好像下一刻就能落下一滴人淚。
因他的作,搖椅向後傾了傾,姜月近乎變仰躺的作,聶照寬闊的肩背將遮得嚴嚴實實。
懷疑自己沒睡醒,是不是沒過腦子說錯什麽話了。
本是拿這件事與他開玩笑的,但聶照的反應是沒把這件事當開玩笑,他真的從來沒有對自己出這種神,他向來不是這種開不得玩笑的人啊。
連忙撐起子,真的慌了,手足無措他的臉,著急哄他:“怎麽了三哥,你別這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不喜歡我就不開了。
我沒有覺得你很壞,我知道你人很好的。而且我知道你小時候什麽樣子,我親眼見過的。”
聶照久遠地記憶閥門打開,他搖搖頭,帶著些許哽塞:“陳史孫子在街邊喝豆漿,我看他不順眼,故意讓他嗆著;劉侍郎的兒子,他同我炫耀我沒有的名家字帖,我把字帖搶過來撕碎了;孫大夫的外甥當著我的面兒炫耀他家如何富貴,我拿金子砸了他滿頭包……”
他搜腸刮肚的把過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翻出來晾曬,跟姜月懺悔。
姜月看他這麽張,以為他殺人放火擄掠了,結果只是這種鬥氣打鬧,確實紈绔,但也僅限于一點小小的紈绔而已,甚至都沒到壞的程度。
想笑之餘又心疼:“三哥這種事,你不是應該笑著和我炫耀嗎?”
怎麽現在要這麽戰戰兢兢了,簡直一點都不像他。
聶照搖頭:“就這些了,你不要聽他們的話,覺得我很壞。”
姜月越聽越覺得事不簡單,以他的子,絕不會僅僅因為這種小事就擔心對他産生惡,一定還發生了什麽。
電火石之間,姜月想到什麽,緩聲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三哥瞞著我的是什麽?”
聶照又抿了抿,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湧到齒間的話被他強行咽了回去,他勾了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被嚇到了吧,騙你玩的。”
他站起,背對了個懶腰:“好了,哪有什麽事會讓我難過的,你要不要出去逛逛 。”
姜月聽得他故作輕松,知道他有事悶在心裏的老病又犯了,但不能強行問,只思考了片刻,點頭,把手遞給他:“聽說花園集齊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的智慧,我想去看看。”
聶照松了口氣,牽住的手。
姜月連著睡了三天,當夜睡意并不重,聶照摟著,用走調的歌哄睡,也迷迷糊糊陷夢鄉了,總不安穩,尤其心裏還揣著事,覺那面有問題,他連在床上都沒有摘下來。
神志清晰一會兒模糊一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聽到耳邊傳來輕微的嘆氣聲,接著窸窸窣窣一陣作,好像是聶照起。
聽腳步聲,他去了窗邊,沒有出屋子,窗邊是的妝奩。
他又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放在桌面。
姜月指尖了,愈發清醒。
房間沒有點燈,睜開眼時見滿地清輝,借著月,捕捉到了聶照的影。
他正怔怔坐在妝奩臺前的鏡子對面,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月太亮了,亮得不合時宜,能讓姜月看到他眼角那道被藏起來的痕跡,的心髒猛地一,像被人攥住。
夜半,人總沖,姜月沒有經過思考,像囈語似地問:“三哥,這就是你瞞著我的事嗎?”
聶照顯然沒想到會醒來,慌之間掉了桌子上的東西,急匆匆把面又扣在臉上。
果然人在慌不擇路的時候,掩耳盜鈴才是統一選擇。
“我都看到了,”姜月向他出手,“你過來好不好?”
被看到了,現在一切的決定權轉到姜月手上了,聶照只能聽從的,一步步走向。
他遲疑著將右半邊臉偏到側面,不讓看到,手指有些抖,試了好幾次,才將面摘下來。
早就知道瞞不過,但聶照還是希能晚點看到這樣的自己。
面落下來的時候,他的手明顯比方才抖的更厲害。
姜月輕輕勾著他的下,令他轉過來。
他沒有抵抗,順從地斂眸,右邊面頰,一道從眼尾延到鬢角的兩寸長疤痕就展在面前。
姜月明顯愣了一下,聶照心一,扯了扯角“不想看我遮住好了。”說著要將面戴回去。
姜月攔住他的手,輕輕的,小心翼翼他的疤痕,滿眼只剩下心疼。
其實疤痕只有兩寸,窄窄的一條,傷口有好生照顧過,所以疤痕沒有增生一條蟲,乍一看,只像一細細的梅花枝黏在皮上。
放在旁的男人臉上,或許大家并不會在意,但姜月一向知道,他對自己的相貌何等的引以為傲。
還小的時候,他就會和誇耀:“我活著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男子,死了被挖出來,人們也要驚嘆,真是一副驚世絕倫的豔骨。”
他說以他的臉,便是天仙來了,都要想想能不能配得上。
姜月對人的概念,也是從聶照上才得到的,真真覺得聶照像一直清豔又帶著幾分嬈的姚黃牡丹。
不如豔的那麽俗氣,又不似白的寡淡。
現在這株漂亮的牡丹花因為花瓣損傷,變得蔫頭蔫腦,失去了原有的。
“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什麽時候的事?”比起傷口的疼,或許心更疼吧。
不在的時候,他有多個夜晚,是像現在這樣,夜夜無法眠,對著鏡子度過夜晚。姜月只要一想,心就酸出水的疼。
姜月指尖的溫熱幾乎要燙化聶照那的皮。
“在積風谷的時候,公孫太平傷的,”聶照說完,語氣又忽然變得輕聲,“以後再也沒辦法穿漂亮服給你看了,我好像也不是那麽好看了,哈哈,你不許嫌棄啊……”
可但凡他的心裏像他的語氣這樣輕松,就不會一直遮遮掩掩,半夜還要對影自看了。
怪不得也從不穿白了,大抵是在積風谷留下了影。
姜月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到床上,著他,一點一點親那微不足道的疤痕:“三哥無論什麽樣子,都是這個世上最最最好看的。”
聶照被吻得那裏發發燙,還是說:“你騙人,”他轉過頭避開的親吻,“別親了,不好看。”
“因為我喜歡三哥,最三哥,所以無論你什麽樣子,在我心裏都是最好看的,”姜月把自己心跳的位置在他心跳的位置,問,“真心話,心心的,三哥聽沒聽到?”
好像也知道聶照白日裏為什麽會對往日從不在意的事懺悔。
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引以為傲的面容,怕再有個壞蛋紈绔的形象。
姜月一轱轆爬起來,拿了盒胭脂,再爬回他上,用小拇指按了胭脂,在他疤痕附近輕輕描繪。
“我畫畫不是很好看,但你看這樣是不是很像梅花?這是很好看的花枝,能開出不同的花,今天畫梅花,明天畫梨花。”
姜月把小鏡子舉在聶照面前,鏡中倒影著拙劣的畫技果。
聶照卻眼眶熱熱的:“很好看。”沒有比這更漂亮的花了。
姜月願意哄他,沒有因為這一道疤猶豫。
姜月實在看不過去醜陋的花瓣,抱著他的脖子,胡親那些花瓣,蹭花了,蹭得瓣紅紅的,聶照眼尾也紅得像個任人采擷的妖姬。
覺得這疤反倒給他增添了幾分破碎的。
聶照覺得難為能對自己下口,自己這樣對著,大概也沒什麽興致吧。
他輕輕推:“不用繼續的,你的心我知道了,或者我把它遮住。”
姜月生氣了,說了半天,他竟然還以為覺得這道疤醜。
洩恨一樣沿著他眼尾向下親吻,親到結,他忍不住發出一陣抑的悶哼。
便又親了親,惡意欣賞他因為激仰起的脖頸和飛的皮,輕的軀。
但確實水平有限,只能反複在他的脖子上逡巡。
靠主,天亮服大概都能完整地掛在上,這和上刑沒什麽區別,臉頰紅紅的,也吊著不上不下的,聶照手,要去抓面:“你等等,我來。”
姜月咬了咬,把他那破面丟下去。
他竟然還刻意不用右側的臉頰對著,姜月左手著他下掰正他的臉,狠了狠心,右手扶著他,半點試探都沒有,疼得兩個人都倒吸涼氣。還格外倔強,問他:“我看我嫌棄你嗎?我會對著你的臉覺得倒胃口嗎?”
聶照知道不能由著這樣下去了,嚨發出輕笑,他按住的腰:“知道了,疼就別了,”瞬間天旋地轉位置替,他撚了撚姜月的耳垂,輕吮吸,呵氣如蘭,“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有這麽犟的時候。”
聶照之前給編過花環,手漂亮極了,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整齊,又很靈巧,做什麽細致的東西都得心應手,他也很刁鑽,吃東西挑揀的很,以前說是接放學,其實是在書院附近買各種零食,他嘗一口,不吃的等出來後塞給,說是專門給買的。他人又很花哨,姜月臉頰紅紅的仰著頭,牙關咬,著,扶著他的肩膀,半掛在手臂上,許久之後,小腹了,他支起子,了殷紅的,姜月手著,不好意思的連忙給他掉他下的水漬,然後捧著他的臉一個勁兒親吻他那道疤痕。
“斤斤,其實有時候,你做的東西也不是那麽難吃。”被親一下疤痕,他就一下,連帶著姜月也抖一下,水聲黏膩,他說,“至做的糖水是甜的。”
“糖水,當然……是甜的,只要不加錯鹽……但是我想吃荔枝糖水,現在已經沒有荔枝了。”
聶照知道沒聽懂,親昵地親了親的鼻尖:“明年給你做荔枝糖水,但是冬天可以做桂圓糖水,也很甜,桂圓水也很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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