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邵靜阮◎
北地原是在元氏手中, 後易主到赫連氏,又因為玉璽之事分崩離析,難什麽氣候, 赫連玉為新的家主後,帶著舊部折回祁川老家休養生息,不再複出。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刻靖北能主事的, 也唯有他一家。
姜月給他寫的信還沒到, 趙泗問聶照要不要再派人去游說一番, 聶照拒絕了:“他一個人恐怕捉襟見肘,先教燭龍去吧, 隨後我再寫信向第五扶引言明。”
阿泗:“您難道都不擔心他會拒絕嗎?畢竟祁川地偏遠,屬極寒之地, 人口稀, 恐怕連廣平公主都不屑一顧, 這次的事就算他不參與,他和族人多半也會平安無事。”
聶照把寫給第五扶引的信遞過去,毫沒有因為他的話産生什麽疑慮, 只道:“我相信他,他會保護好北地的人。”
初見赫連玉的時候,聶照人生中第一次品嘗到了一種陌生的緒, 這種緒名為嫉妒,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仿佛在赫連玉上見到了本該一帆風順長大的自己的模樣。
有些愚蠢的令人發笑,卻也澄澈、熱烈, 是他再也不能擁有的模樣。
他在赫連玉上見到了太悉的影子, 所以即便對方看起來愚蠢到沒什麽威脅, 可在聶照心裏,比起榮代年,他更怕姜月喜歡上赫連玉。
他恐怕會忍不住恨世事弄人。
後來赫連家巨變,赫連玉似乎變得穩重了,聶照其實心中沒有一的快,反倒恍恍惚惚聽到玉碎的聲音,他寧願赫連玉一直那樣天真赤誠下去。
可赫連玉似乎無可避免地走上了和自己相同的道路。
從某種角度來說,聶照相信赫連玉,其實也是相信自己。
燭龍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星程趕路前往靖北。
與此同時,姜月也在用著最快的速度前往沃東,發揮了自己的極限極限,帶著一隊人馬,花了八天的時間,從大雍的西邊,跑到了東邊。
一路上是馬就換了八匹,到燦州的時候,踉蹌著掉下馬,幾乎跪在地上。
燦州悉的氣候、土壤、空氣、口音,讓姜月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穿著窄袖短打,頭發為了方便全都束了起來,人一瞧卻也知道是個子。
換做幾年前,姜月恐怕早就憤地鑽進地下了,現在只是拍了拍掌心的土,站起。
既然西有廣平的細作,那沃東一定也有,他們不敢大張旗鼓,而是趁著深夜進了城。
要說誰對整個燦州,乃至整個沃東門路,當屬姜月的堂兄姜祈,他當年可是鬥走馬無一不通的紈绔,幾乎走遍了整個沃東,所以這次出門,他們也帶上了姜祈。
姜月釋然了許多,說:“先找個驛館,天黑之後去沃東的都督府。”
燦州是整個沃東的中心,能占據沃東都督府的,即便是小諸侯,也不容小覷,現在占據都督府的,應該是陳氏。
如果按照阿蘭所說,要把引點放在城市的最中心,那燦州的中心就是都督府,今晚兵分兩路。
姜月這一路人,最好能說服陳氏的夫人幫助他們,如果不能,那就只能綁架脅迫了。這件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引起百姓恐慌,否則埋伏在城中的細作一定會提前引炸藥,到時候大家死得更快。
小瓦則是帶著姜祈,去搜羅城中所有通火藥的匠人,無論是軍中的還是民間的。
“這次,只許功,不許失敗,所有百姓的命都在我們手中了。”城之前,姜月深深地吐息了幾口,拉開面罩,出手,和他們鄭重強調。
小瓦和姜祈堅定地把自己的手同的疊起來。
姜祈:“我一定會找到城中所有通火的先生。”
餘下衆人也紛紛將手與他們摞在一起。
微涼的夜風下,溫熱的溫帶著前所未有的力量,沉甸甸的,平了所有人心中的焦躁,他們相信,這次一定會功。
姜月吸了吸鼻子,把自己收拾好,藏在夜中,帶著兩個人翻進了都督府中,劫掠了府上一個丫鬟的裳,迅速換上,示意把人藏進假山裏。
夜深了,後院主屋的燈還亮著,窗前有道子曼妙的影,似在對鏡描眉,這應該就是陳氏的正妻邵靜阮,據探查是個溫嫻靜的子,對下人也十分親切,即便夫君位高權重,也從未責罵過任何人。
姜月敲了敲門:“夫人,管家瞧著您房裏的燈還亮著,命奴婢來給您送宵夜。”
“進來吧。”溫和的聲從中傳來。
姜月低眉順眼端著個空碗進來,放在對方桌面上。
那端莊的夫人奇怪地看一眼,卻還是沒有怪罪:“怎麽了?是不是拿錯了?”
姜月時間迫,幹脆和直截了當:“邵夫人,如果我說,現在有一個能救全沃東百姓命的機會,您願不願意做這個英雄?”
夫人那張淡泊溫了三十年的臉上終于出來驚慌失措的表:“你是誰?你到底在說什麽?再不走我喊人了!你小小年紀,不要因為一時糊塗就陷牢獄之災。”
“現在全城的百姓都有命之憂,廣平在城中埋藏了巨量的火藥,要帶著所有人陪葬,邵夫人,只有你能救他們,”姜月知道不信自己,將能表明份的令牌從懷中取出來遞給,“我是西來的,我姜月,西千戶,夫人或許聽說過我的名字,如果您沒聽說過我的名字,那應該知道,我的夫君名聶照。”
“您是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如果我想殺了您,從進門就有機會,但我沒有,因為我也是燦州長大的,我希能救下這裏的百姓。”
姜月給出的證據無法不令人信服,邵夫人挲著的令牌,有些失神地看著,許久才喃喃說:“燦州長大的孩?能走到你這種地步的,真是絕無僅有。”
放下令牌,隨後搖搖頭:“我不能幫你什麽,我只是個深閨婦人,我勸你也不要做這種危險又逾矩的事,這太不合規矩了,咱們人家力量微薄,扛不起大局,還是安安心心在家裏相夫教子的好。”
姜月在來之前,已經知道會聽到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做選擇的時候,人在任何時候做出的選擇、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環境和所教育的影子。
握住邵夫人有些冷的手,真誠看著的眼睛:“夫人,我從小生活在這裏,我以前也無比相信,我此生唯一的任務就是等待一個男人,這個人是我的丈夫,我把我的悲喜榮辱以及命到他的手中,那時候我甚至覺得踏出房門都是一種過錯。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你怕未知的恐懼,但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你不想眼睜睜看著百姓死去。
你我才認識,你不會放心相信我,但如果你做出了選擇,無論前面發生什麽,你都可以把我推出去,是我脅迫你,是我蠱你,到時候你還可以做自己溫賢淑的陳家夫人,不會有人指責你謾罵你。”
邵靜阮表上明顯帶著不安和慌:“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事真的像你說得那麽嚴重嗎?你從西來,天吶!那是多遠的路啊,你走了一個月?”
張地反握住姜月的手。
姜月說:“真的,沒有任何虛構。八天,我花了八天時間來到你面前。”
邵靜阮不敢置信,擡起手臂,借著燭上姜月瘦削發灰的臉頰,還有布滿的眼睛,幹燥出的,指尖都在抖,溫秀的臉上都是失措,眼淚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你,你讓我,讓我好好,好好想想……”
姜月就站在面前,一不,任由細瘦冰涼的手握著自己的手,在發抖。
姜月過的眼睛,幾度看到下定決心時候的堅毅,轉瞬卻又被猶豫所替代。
蠟燭燃了一夜,直到天明,姜月也站到了天明。
的眼睛愈發紅了,邵靜阮的眼睛也布滿。
最終,邵靜阮還是搖頭:“對不起,我下不定決心。但我允許,你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姜月愣了一下,對方已經出袖口的匕首,邵靜阮轉在懷中,握著的手,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我沒那麽勇敢,但我不希有人喪命,我的印信在第二個屜裏。”邵靜阮第一次做出這樣離經叛道的事,的聲音都在發抖,這已經是循規蹈矩三十年來,做得最瘋狂的事了。
姜月理解,這雖然是掩耳盜鈴,卻代表邵靜阮願意幫助自己,松開匕首,邵靜阮這個人質自己幫舉著匕首。
去找了些紙張筆墨,遞給邵靜阮:“我說,你寫。”
隨後,姜月揣著帶有邵靜阮印信的紙張,令門房放進了十幾個新買進來的小廝,管家給他們安排了職位,在後花園灑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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