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替拂去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作溫得能掐出水，可看向貴婦的眼神卻似鷹隼鎖住獵。

那些暗中打量姜棲晚的目，被他一一剜回，直到賓客們訕訕移開視線，低頭佯裝品酒。

貴婦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侍者小聲提醒“陳夫人，您的禮服了”。這才如夢初醒，匆匆逃向洗手間，背影狼狽如敗犬。

而姜棲晚與祁深已步席位，倚在他肩頭，耳鬢廝磨間低語：“我是不是太咄咄人了？”

祁深鬢發，指尖掠過耳垂上的珍珠墜子，聲音低醇：“不，他們該被撕碎。下次若還有蒼蠅聒噪，我替你碾。”

姜棲晚輕笑，目掃過席間那些或畏懼或嫉妒的臉，忽然覺得，那些鋪天蓋地的惡意，原不過是紙糊的燈籠，一便破。

水晶吊燈在他們頭頂灑下星河，卻無人再敢直視他們的眼。

眼見拍賣會即將開場，水晶吊燈在穹頂投下粼粼波，賓客們陸續落座。

肖云安攜陳晶晶姍姍來遲，陳晶晶被肖云安養得愈發容煥發，面若芙蓉浸玉，舉手投足間著被寵溺的態，與從前蒼白憔悴的模樣判若兩人。

肖云安特意安排的席位妙，將幾位故串聯一片，陳晶晶與姜棲晚的座位相鄰，唐縱嬉笑著湊過來“蹭熱鬧”，肖云安也給他面子，將席位安排在祁深旁。

唐縱一落座便如雀鳥般探湊到祁深耳邊，作得仿佛要分什麼驚天辛。

他刻意低嗓音，卻難掩語氣里的促狹：“我剛過來就聽人說你‘沖冠一怒為紅’？怎麼個事兒？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當著你的面兒欺負我們晚晚妹妹？”尾音拖得綿長，調侃意味幾乎要滴出水來。

祁深側眸瞥他，眼尾挑出鋒利的弧度，嗤笑一聲如刀刃出鞘：“誰是你晚晚妹妹？嫂子。”語調慵懶中裹著不容置疑的凜然，指尖卻溫地過姜棲晚腕間翡翠鐲，作與語氣形危險的反差。

“……”唐縱一噎，間那句“妹妹更親昵”生生咽了回去。

他佯裝痛心疾首地嘆氣，肩膀垮得像被霜打的茄子：“行吧，單狗沒人權唄！也就是顧西城和江淮樓沒在場，不然高低得讓他們瞧瞧你祁深今兒是怎麼當著兄弟面兒秀恩的！”

他故意將“秀恩”三字咬得極重，逗得姜棲晚忍俊不，指尖在祁深掌心撓了撓，似貓兒撒。

祁深輕笑出聲，笑聲如碎玉相擊，清冽又低醇。

他懶得反駁唐縱的玩笑，只淡淡拋出一句：“今天以后，那群人就該知道了。”

唐縱默了片刻，倏然悟出話中玄機。

他挑眉向祁深，眼底閃過狡黠的：“哦？你的意思是今天過后，那群嚼舌的就該明白，你是護妻狂魔，再不敢招惹晚……咳，嫂子？”

他及時改口，卻故意在“嫂子”二字上加了重音，逗得祁深眉梢微揚。

“不然呢？”祁深斜倚在椅背，姿態閑散如獵豹休憩，可周氣場卻如寒潭蓄勢。

他指尖挲著姜棲晚的發梢，作親昵得仿佛弄稀世珍寶，“之前那些欺負過晚晚的，我記著呢。等拍賣會結束，慢慢算賬。”

唐縱聞言挑眉，一副“果然如此”的戲謔模樣。

他心知祁深的脾，這人表面溫潤如玉，實則心似寒冰，護短起來堪稱閻羅降世。

從前有個世家子妄議姜棲晚離婚之事，祁深表面不聲，轉頭卻在那人家族并購案中設下連環陷阱，讓對方賠得本無歸，至今還在圈傳為“笑談”。

此刻他搖頭晃腦地嘆氣：“行，要這麼說的話，沒病啊！誰讓你是護妻狂魔呢？不過——”

他話鋒一轉，忽地湊近幾分，低聲音道，“剛才那位陳夫人被懟得臉發青逃去洗手間，不會是你手筆吧？”

祁深懶懶抬眼，眸中掠過一抹晦暗：“不是我，是咎由自取。”

他頓了頓，指尖過姜棲晚耳垂的珍珠墜，聲音低，“晚晚的委屈，我一件都不會放過。”

唐縱咧一笑，笑得像只腥的狐貍。

他忽然手拍了拍祁深的肩，力道重得仿佛兄弟間稔的調侃：“得嘞！護妻狂魔認證完畢！以后誰要是敢你夫人一頭發，我唐縱第一個抄家伙幫忙！”

這話半真半假，卻著幾分江湖義氣，逗得姜棲晚輕笑出聲，眼波流轉間盡是暖意。

席間眾人談笑晏晏，陳晶晶與姜棲晚絮絮聊著近況，肖云安在一旁含笑傾聽，偶爾句玩笑。

唐縱與祁深的低語談如暗涌，旁人聽不清容，只瞧見他二人神親，時而輕笑，時而挑眉，分明是多年摯友的默契。

遠有賓客頭接耳，暗嘆這對夫婦手段了得，方才那場鋒，祁深以雷霆之勢護妻，如今又與舊友談笑風生，仿佛剛才的鋒刃不過是場幻覺。

……

大理石臺面泛著冷冽澤，臺前垂落天鵝絨帷幕，其上繡著纏枝牡丹，針腳細如蛛網，花瓣層次分明，仿佛隨時能隨風搖曳。

拍賣槌是整塊翡翠雕琢而，槌柄纏著金，槌頭刻著騰云瑞，威嚴中出祥瑞之氣。

臺下席位分三階，最前排鋪著波斯地毯，絨面厚如云絮，坐墊皆以綢緞裹天鵝絨。

侍者穿梭其間，為每位賓客斟茶遞巾，作如行云流水，連呼吸都刻意放輕，唯恐驚擾了這份每一位貴客。

拍賣會的帷幕終于拉開，全場燈驟然暗下，唯有中央展臺被聚燈籠罩，宛如星河墜人間。

首件拍品是一條紅鉆項鏈，猩紅如烈焰凝的淚滴，在模特天鵝般的脖頸上流轉灼灼華。姜棲晚垂眸凝視，指尖無意識過擺的暗紋。

那紅鉆雖，卻過于張揚，與素喜清雅的風格相悖。

倒是肖云安一眼便相中，含笑舉牌，將項鏈穩穩收囊中，轉頭便為陳晶晶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