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還未開口,一旁的夏以沫和夏以琛已默契地倒吸一口涼氣。
夏以琛佯裝看了眼腕表:
“咳,阿煙,沫沫,突然想起酒店還有點急事,我得先撤了,你倆多坐會兒。”
話音未落,人已起,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夏以沫則對著蘇煙用力眨了幾下眼,隨即端起桌上的橙,小口啜飲著,目飄向臺外的夜景,仿佛那黑漆漆的夜空有什麼絕世風景。
臺上瞬間陷一片死寂,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蘇煙的視線定在溫敘白臉上。
他眼中燃燒著的那團火,熾熱、執著,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生息不滅的希,讓蘇煙預到自己接下來的話會無比殘忍。
但別無選擇。
眼前的溫敘白,在復婚這件事上,已近乎走火魔。
他那份不知從何而來的、近乎偏執的和自信,讓蘇煙在哭笑不得之余,心底涌起一深沉的悲哀。
遲來的深,比草還輕賤。
那樣高傲的他,如今這般低到塵埃里作踐自己,又是何苦?
蘇煙正斟酌著拒絕的措辭。
這番沉默落在溫敘白眼中,卻了心的前兆。
一定被我的承諾打了!
婚禮誒!
那可是曾經日思夜盼的盛大婚禮!
他會將風風迎娶進門,向全世界宣告是他的妻子!
是這樣想著,溫敘白中就激起難以抑制的狂喜。
眼看蘇煙遲遲不回應,他決心趁熱打鐵。
他猛地掏出那枚熠熠生輝的鴿子蛋鉆戒,“噗通”一聲單膝跪倒在蘇煙面前!
“阿煙!我鄭重向你求婚!” 他雙手虔誠地捧著鉆戒,眼神熾熱,聲音因激而微,“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風風娶你進門!只要你點頭,無論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我都滿足!你的婚紗,我請法國最頂尖的設計師為你量打造!阿煙,答應我,好不好?”
這一刻,他覺自己像個為沖鋒陷陣的勇士。
蘇煙只瞥了一眼那枚克拉驚人的鉆戒。
確實,不再像從前那樣敷衍,這次是真的下了本。
可惜,的心早已遠去,再大的鉆戒,于也是石頭而已。
抿了抿,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淡:
“如果我拒絕呢?”
言語中的無奈已清晰可聞,但溫敘白卻只當是拒還迎,語調愈發深款款:
“你是覺得這里不夠莊重嗎?沒關系,今晚你可以先拒絕我,我會繼續求!求到你滿意為止!”
蘇煙是真的氣笑了:
“溫敘白,我拒絕你,跟場地沒關系。”
溫敘白仍不死心:
“那是為什麼?鉆戒不夠大?觀眾不夠多?……下次我把你所有的朋友都請來見證?”
蘇煙閉了閉眼,手指用力按著突突直跳的太,試圖下心底翻涌的煩躁。
“溫敘白,夠了!真的夠了!” 一旁旁觀的夏以沫再也聽不下去,霍然起,指著溫敘白,聲音因氣憤而拔高,“蘇煙的意思是——本不可能接你的求婚!無論你用多大的鉆戒,搞多隆重的儀式,都不會答應!你聽不明白嗎?跟你通怎麼這麼費勁?!”
夏以沫直接撕碎了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實在看不下去了,更分不清溫敘白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
“夏以沫,你閉!” 溫敘白惱怒,沖夏以沫吼道,“我是在向蘇煙求婚!答不答應是的事,不到你!一定是你一直在耳邊說我壞話,才一次次拒絕我!”
夏以沫愕然瞪大眼睛,氣得語塞,隨即怒極反笑:
“溫敘白!你真是狗咬呂賓!我好心點醒你讓你別執迷不悟,你倒反咬一口?我看你……你是徹底沒救了!”
“蘇煙就是我的解藥!只有能救我!” 溫敘白面漲紅,據理力爭,聲音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嘶啞,“你如果真是朋友,就別攔著追求幸福!離開我,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男人像我這樣對好!”
“哈!嘖嘖嘖……” 夏以沫發出一連串諷刺的冷笑,“聽聽!溫敘白,你是把過去五年怎麼對蘇煙的全忘了吧?讓天天給你當黃臉婆做飯洗,不準社、不準工作——這就是你的好?你跟林疏影在面前眉來眼去、忽略的——這就是你的好?你父母對橫挑鼻子豎挑眼,進門五年不給婚禮,在外沒說過一句好話,還總拿林疏影踩,而你什麼時候站出來為蘇煙說過半個字?!還有——”
夏以沫深吸一口氣,積蓄著更猛烈的怒火,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刺耳:
“就連林疏影害得蘇煙流產!甚至拿你們那個沒出世的孩子去做那種惡心的東西來折磨蘇煙!你溫敘白,有說過林疏影一句重話嗎?!沒有!你不僅沒有,現在還讓那個屁都不會的林疏影當你的副總!溫敘白,你的‘好’,真讓人聽著就惡心反胃!我都不想提這些破事,一提起來我都想吐!何況蘇煙?!”
夏以沫的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蘇煙塵封的傷口,將那些淋淋的舊賬赤地翻攤在眼前。
蘇煙猛地站起,眼神如冰刃般向溫敘白:
“沫沫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溫敘白,停止你這些毫無意義的表演吧。我們之間絕無可能。你那些盛大的婚禮許諾,我、不、稀、罕!”
“沫沫,我們走!”
被攪得興致全無,蘇煙拉起夏以沫,決然轉。
“蘇煙!你等等!聽我說,蘇煙……”
溫敘白頹然追了幾步,幾次手想去拉蘇煙,都被毫不留地甩開。
兩人的影很快消失在樓梯口,幾名保鏢迅速跟上。
溫敘白失魂落魄地看著們消失的方向,眼中芒盡滅,只剩下無邊的惶恐和頹喪。
他像被干了力氣,跌坐在椅子上,抄起桌上一瓶未開封的冰啤,用牙咬開瓶蓋,仰頭“咕咚咕咚”猛灌。
冰涼的劃過嚨,卻不住心口的灼熱。
正覺一麻木的涼意時,服務員拿著賬單悄然走近:
“先生您好,麻煩結一下今晚的賬單,一共是十萬兩千四百元。”
“什…什麼?!” 溫敘白差點一口啤酒噴出來,驚愕地看著賬單,“他們坐了那麼久,沒買單?”
“是的,先生。” 服務員笑容可掬,遞上二維碼,“我們可以給您抹個零,您付十萬兩千整就好。”
溫敘白的臉瞬間僵住,半晌才極其不愿地出手機,掃了那個刺眼的二維碼……
算了,過去五年,確實沒帶吃過這種排場……就當是遲來的彌補吧?
他不斷在心里寬著自己,可按下支付碼那一刻,一種被人當冤大頭狠宰的憋屈,仍舊死死纏住了心臟,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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