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姥姥的家里，缺了很多煙火氣。

姥爺變得沉默寡言。

只有當初杏和紀桉圍著他跟他說話時，他才會笑笑，和外孫外孫聊聊天。

這個暑假雨水格外多，像人的眼淚。

鄉間的路也總是泥濘不堪，恍若破爛掉的心。

初杏其實什麼都懂。

就像寫的那段《步履不停》觀后——人生就是這樣，不管我們多麼小心翼翼，也總有趕不及的時候。

在得知姥姥正在醫院搶救的消息后，就和紀桉立刻趕了過來。

可還是沒趕上。

姥姥沒能睜開眼看看他們。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姥姥是沒有意識的。

終究有憾。

初杏并沒有為難自己。

自那晚在靳言洲面前大哭特哭過后，緒就在慢慢轉好。

會跟著姥爺和紀桉一起去河邊。

他們爺孫倆釣魚，就在旁邊用速寫本畫畫。

畫眼前看到的景，還有心里思念的人。

初杏也會經常找靳言洲聊天。

跟他說，姥姥后事辦完的那天，姥姥家來了一只白貓，那只貓天天都跟著姥爺，好像在代替姥姥陪伴他。

初杏還拍了白貓的照片發給靳言洲，問他：【可吧？】

他回：【還是兔子更可。】

初杏就蹲在地上捧著手機笑。

白貓在腳邊蹭來蹭去撒，就笑著出手撓撓貓下，白貓立刻地發出咕嚕咕嚕聲。

這樣的景持續到八月中旬。

姥姥“五七”那晚，初杏在姥姥去世后，第一次夢到了姥姥。

夢里的余笙面很好，著健康的紅潤。

穿著初杏之前給挑的那件服，很溫地笑著。

“杏杏，姥姥真的要走了，”余笙在夢里對說：“你要開開心心的，別總掛念我，記得和小桉多回來看看你們姥爺，他這人，心里多想你們都不在上說。”

初杏只覺得難過，啜泣著哭。

最后把自己哭醒。

村里老一輩的人都說，人去世后，“五七”那天會踏鬼門關，這才是真的和活著的家人兩隔。

而在這晚，夢到姥姥和告別。

初杏掉眼淚，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是后半夜快三點。

也說不清為什麼，就想找靳言洲。

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跟他聊天，大多數都是絮絮叨叨說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他每次必回應，不管說的事有多無聊，他都會耐心回，陪聊天。

好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了習慣。

習慣跟他分經歷的一切，酸甜苦辣統統都想告訴他。

初杏捧著手機發起呆來。

終于覺察到靳言洲在這里的特殊。

好像，早就習慣有他，并且……依賴他，甚至完全信任他。

依賴。

完全信任。

初杏忽然又想起，他出現在自己家里那晚，一看到他就失控哭了起來。

而看到他的那一刻，想的是，跟姥姥的約定。

初杏懵懵懂懂地知到了一些……原來從不曾想過的事。

大概，是喜歡。

盯著他的Q.Q頭像看。

他的頭像是他宿舍里那一大一小兩只兔子。

初杏點進去，在輸框打了一行字，發送。

靳言洲正在睡覺，枕邊的手機忽然響起Q.Q特別關心的提示音。

而被他設特別關心的，只有初杏。

靳言洲瞬間睜開眼，過手機查看消息。

【CC：靳言洲，我夢到我姥姥了。】

靳言洲輕抿，有點擔心地問：【還好嗎？】

初杏本來就只是想給他發條消息，沒期他能在大半夜秒回。

然而，他秒回了。

初杏愣了愣，問：【你是沒睡……還是我吵醒你了？】

靳言洲不想讓有負擔，說：【還沒睡。】

初杏便問：【那，我能給你打個電話嗎？】

靳言洲立刻坐了起來。

房間里漆黑，他隨手摁開臺燈。

在清了清嗓子后，靳言洲才找到的手機號，給打了過去。

初杏很快就接聽。

剛剛睡醒的嗓音格外輕，喃喃地喚：“靳言洲？”

靳言洲嚨發地應了聲：“嗯。”

初杏沒有聽出什麼端倪。

說：“我就是……睡不著了，想找你說說話。”

然后又急忙道：“你要是困了，就告訴我。”

他佯裝鎮定地淡聲回：“沒事，不困。”

初杏突然微怔。

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聲音還殘留著剛睡醒時才有的沙啞，而且聲線也比平常低一些。

他說他沒睡。

其實，是把他吵醒了。

他為了滿足，撒謊了。

他為什麼要撒謊啊？

該不會……喜歡？

初杏很不確定。

初杏說想找他說說話，但其實也沒說什麼。

很多時候他倆都不講話，就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

后來初杏困了，打了個哈欠，他才提出結束通話。

初杏閉上眼，再次睡過去的時候，腦子里不斷地閃回著之前和靳言洲有關的畫面。

一幀幀一幕幕，像在回放電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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