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鄭府很熱鬧。

因為五房的獨苗，十一爺鄭文寶，過周歲了。

鄭高興得不得了，為兒子大肆辦，宴請了許多賓客。

滎的員、富商都給鄭面子，來了許多。

五房的院子放不下這麼些人，所以宴會就在園子里舉辦了。

葉緋霜和鄭漣、靳氏一起過去。

鄭正在和賓客們說話，說起兒子時滿面慈，說起癱瘓的母親時哀戚哽咽，慈父孝子兩手抓。

葉緋霜給鄭請安，不賓客都打量：“這位便是鄭五姑娘？和陳三郎有婚約的那位？”

葉緋霜：唉。

旁的姑娘和人打招呼，得到的都是諸如“相貌妍好”“聰明伶俐”“知書達理”這類稱贊。

得到的只有一句——和陳三郎有婚約的那個？

本的一切特質，都要被“陳宴未婚妻”這個名號住。

搞得好像離了陳宴這個人就不存在了似的。

希陳老爺子趕辦完事回潁川去，把退婚書和信一起送回來，就能徹底擺這個名號了。

后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五妹妹，你來和我們坐吧。”

回頭一看，是的四姐姐鄭茜霞。

這段時間，葉緋霜和鄭茜霞見面并不多。

就是過年的時候在家宴上見了幾次，之后便去了一趟潁川，回來后又偶遇了幾次。

葉緋霜知道，鄭茜霞是故意和偶遇的。

鄭茜霞在像前世結鄭茜媛那樣，結。

但葉緋霜實在對熱絡不起來。

其實要說起來，鄭茜霞也是個可憐人。

生母是鄭的七姨娘，原是一個戲曲班子里的旦角，有一把靈鳥似的嗓子，這才被鄭瞧上了。

有了孕后，被鄭接進府里，了姨娘。

可是沒多久，的嗓子就倒了。

有人說是康氏害的，有人說是秋扇害的……到底是誰也沒弄清楚，沒人關心。

沒了嗓子，但若能生下個兒子，后半輩子倒也有指。

但是生出來的是鄭茜霞這個姑娘，七姨娘徹底失了寵。

失寵后的日子不好過，七姨娘的子變得戾暴躁，把的所有苦難都怪在了鄭茜霞上。

七姨娘說要是肚子里沒，就不會進鄭府，還好好地當的角兒。

罵為什麼不是個兒子，連家業都繼承不了。

又罵是個廢，連父親的歡心都討不到。

鄭茜霞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活得小心翼翼，子自卑敏。

據說，今年過年回來后，七姨娘聽說了四房的事，又把鄭茜霞打了一通。

怪鄭茜霞沒葉緋霜能干，葉緋霜能把四房扶起來，為何不能把自己扶起來。

其實半個月前，就是鄭茜霞的生辰。

而且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生辰——的及笄禮。

但本沒人在意這事，鄭就不提了，他肯定不記得。

七姨娘也沒說。

還是五夫人康氏想起來有這麼回事，給鄭茜霞辦了個宴。

冠服釵環都不是做的，是臨時從外邊買的，請了盧氏來做笄者，勉強也把這及笄禮過去了。

但和現在鄭文寶的周歲宴比起來，實在是太寒酸了。

葉緋霜跟著鄭茜霞坐到了姑娘們的那一桌。

鄭茜霞見葉緋霜理自己了，還高興。

急忙斟了杯茶說：“五妹妹，這是南洋那邊來的紅茶，你嘗嘗。”

葉緋霜剛端起杯子，便聽傅湘語道：“五姑娘這麼能干，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四姑娘你這般殷勤，人家未必領呢。”

鄭茜霞頓覺尷尬，臉一下子就紅了。

“那我肯定沒傅姐姐能干的。”葉緋霜笑道，“聽說府里在給傅姐姐議親了，要我說也不用費這功夫，晟王府就好的。”

傅湘語被刺了，但并不太難。

因為最近的心實在是太好了。

聽說葉緋霜和陳宴的婚約就要解除了，退婚書已經送出去了。

看來流言到底還是影響了，陳家不認這門婚了。

自己是不好過，但一想到葉緋霜也不好過，傅湘語就平衡了許多。

“我不晟王府還是一說，反正五姑娘是絕對不了陳府了。”傅湘語悠悠道，“真是難為五姑娘了，過去兩年那麼著陳三郎不放，可到頭人家還是不認你。”

傅湘語就沒見過比葉緋霜更沒用的人。

有婚約，還有一張據說肖像陳宴心上人的臉，竟然還能把婚事丟了。

這麼好的牌，能打得這麼稀爛，真是絕了。

本到底是有多差勁啊？

葉緋霜滿面真誠地看著傅湘語：“多謝傅姐姐的祝福，真希我的婚能平安順利地退了。”

傅湘語：“……”

葉緋霜莫不是被刺激瘋了？

鄭茜霞很同葉緋霜，不小聲道：“傅姐姐，這話就別說了吧。”

也覺得葉緋霜是在強歡笑，畢竟沒人想失去和陳三郎的婚事吧。

這種心底滴、臉上卻還得帶笑的苦，太懂了。

此時，另外一邊傳來一陣喧鬧。

一看，竟是杜知府來了。

鄭寵若驚，滎城誰不知道杜大人是出了名的勤勉？他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府衙里，鮮去參加私宴。

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鄭一張碩的大臉上頓時華彩絢爛，幾乎能反。

人太多，太熱鬧了，葉緋霜呆了一會兒就離了席。

鄭茜霞跟在側，殷勤笑道：“五妹妹，你去哪兒？我帶你去。”

“我隨便走走，四姐姐不必管我。今兒客人多，四姐姐得幫忙招呼呢。”

鄭茜霞訕笑：“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中饋學得不好，應對不了大場合，還不如府里的大丫鬟們。

娘親七姨娘告訴，要結好五姑娘，最好能讓四夫人喜歡，幫說一門好親事。

旁的姑娘十三四就要開始議親了，都及笄了，親事還沒個著落。

要想嫁得好，得有一位面的夫人幫上心的。

五夫人是指不上了，都被秋姨娘得自顧不暇了，況且也不認識什麼宦人家的夫人。

三伯母不敢去問，怕三伯母，覺得太嚴厲了。

相比之下，還是四伯母隨和多了。

其實要的不多，就是想有人替自己的終大事心，別隨便把配了人，讓孤苦無依。

忽聽鄭茜霞“呀”了一聲，葉緋霜回頭一看——

來了幾位彩奪目的年輕郎君。

的目劃過幾個人，落在他們側那個年長了不、氣質華貴的生人上。

葉緋霜猜到了他是誰。

前世今生，這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大哥。

鄭茜霞和葉緋霜垂首行禮：“大哥。”

鄭文煊走到葉緋霜跟前：“你就是我五妹妹吧。”

葉緋霜：嚯。

這大哥哥竟有這麼好的一把嗓子。嗓音溫沉，重而不厚，像一壇上好的陳釀。

“是。”

鄭文煊微微彎腰，帶笑意地說：“我以為清言要和你退婚，把他訓了一頓。結果他很冤枉地說是你不要他的，我能問問原因嗎？你為何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