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府住了幾年了，這還是傅湘語第一次來四老爺這院子。

實在和鄭老太太的鼎福居離太遠了，傅湘語走出了一腦門子汗。

剛進院門，就聽見“咚”的一聲巨響，把傅湘語嚇了一大跳。

看清院中的形時，傅湘語的小臉唰一下就白了，驚一聲：“啊！”

原來是葉緋霜在砍豬。

只見院中兩扇門板拼了起來放在了長條凳上，門板上放了半扇豬。

剛剛一聲巨響就是葉緋霜在揮舞砍刀剁豬骨，一刀砍下去，沫和骨頭沫齊飛。

利落的幾刀下去，骨頭整整齊齊被劈了大小一樣的塊兒，葉緋霜又換了一柄小刀，開始分豬。

“這條五花，咱們燉著吃。”

“這塊前，一會兒剁碎了，做點鮮月餅。”

“豬油都得留著，咱們小廚房以后要開火了，豬油可是好東西。”

聽見傅湘語那聲驚，葉緋霜才抬起頭來，笑道：“呀，傅姐姐怎麼來啦？”

見葉緋霜著一雙淋淋油膩膩的手朝自己迎來，傅湘語連連后退了幾步。

一個閨閣小姐，哪里見過這麼腥的陣仗？

拿帕子捂著鼻子，連看葉緋霜都不想看：“五妹妹，這是傅姐姐第一次辦詩會，你給姐姐個面子參加好不好？”

傅湘語辦詩會一是為了出風頭，二就是為了讓陳宴意識到葉緋霜的鄙無知。

以為陳夫人上次來鄭家，就是來解除婚約的，誰知陳夫人本沒提這事。

那就得點一把火了。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葉緋霜本配不上陳宴！

是要拿葉緋霜當墊腳石的，這墊腳石怎麼能不到場呢？

“傅姐姐，我都說了，我不識字。”葉緋霜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我去了我也寫不出什麼詩來。”

“不用你寫，你只要到場就好了。”傅湘語說，“如果有人你寫，姐姐會護著你的。好妹妹，你就給姐姐一個面子吧？而且你剛回鄭家，也要借著這個機會認認人啊！”

前世，傅湘語也是這套說辭，把葉緋霜說了。

其實是想去詩會上看看自己的未婚夫。

結果陳宴沒看到，還丟了好大的臉，從那之后更抬不起頭來。

葉緋霜看著傅湘語文雅的面龐，嘆了口氣，答應了。

傅湘語瞬間就出了笑容：“太好啦，那姐姐等你！到時候就把我們的位置安排在一起。你別怕，姐姐會照顧你的。”

“好的。”葉緋霜笑地點頭，“那就麻煩傅姐姐了。”

目的達到，傅湘語轉就走了。

一出四院的門，傅湘語就捂著心口，干嘔了幾聲。

丫鬟喜鵲連忙給拍背，埋怨道：“那鄭五姑娘也太魯了，竟然自己拿刀子割！手上又是又是油的，真讓人惡心！小姐您這麼清雅的人，哪里看得了那淋淋的東西。”

“太鄙了。”傅湘語嫌棄地聞了聞袖子，其實什麼味道都沒有，卻覺得沾上了一腥味，頓時就不想要這服了。

回了老太太的鼎福居，傅湘語沒讓喜鵲跟自己一起去換服，而是給使了個眼，讓去鄭老太太房里。

主仆多年，喜鵲頓時心領神會。

彼時鄭老太太正在和陳宴說話，盧氏坐在一邊。

看見陳宴，喜鵲更高興了。

見一個人進來，盧氏問：“你家姑娘呢？”

“姑娘去換服了。剛從四房回來，沾了一的腥味，姑娘不了。”

鄭老太太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五姑娘不想來詩會，我們姑娘就親自去請了。誰知道五姑娘正親自刀在院中殺豬呢！弄得院里都是！我們姑娘聞慣了花香草香的，哪能聞得了那種腥味呢？可惡心壞了。”

喜鵲說的時候悄悄看向陳宴，卻沒能在他臉上看到對鄭五姑娘的鄙夷。

他神疏淡，毫未變。

喜鵲又說：“鄭五姑娘拎著一柄大砍刀，哐哐就是砍，哎呦，可把我們姑娘嚇壞了。咱們在鄭府住了這麼些年，可從沒見過這種陣仗！五姑娘到底不是咱們府里長大的，帶著鄉下人的陋。”

“放肆！”盧氏一拍桌子，“姑娘們也是你能議論的？”

喜鵲慌忙跪下認罪。

傅湘語過來見這架勢，忙問：“喜鵲，你說什麼了？”

“就說了一下五姑娘……”

傅湘語立刻皺起眉頭：“你這怎麼就管不住？我不是囑咐你了嗎，在四房看到什麼，都不許說出來！你真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姑娘，喜鵲知錯了。”

“幸好這里沒有外人，要是被旁人聽到了，五妹妹的名聲可就毀了！罰你一月俸銀，你也長長記！”

和喜鵲演完這出戲，傅湘語悄眼看向陳宴，撞他似笑非笑的目中。

傅湘語心頭頓時一跳，有種自己和喜鵲在做什麼都被他看了的覺。

應當是多想了，傅湘語安自己。

“真是太沒規矩了！”鄭老太太毫不掩飾對葉緋霜的厭惡，對盧氏說，“等語娘辦完詩會，你找個人教教五丫頭規矩！讓把上帶著的鄉土氣收一收！別連累了咱們府上其他姑娘！”

盧氏點頭：“是。”

陳宴從鄭老太太房中出來，傅湘語追出來：“陳公子。”

陳宴轉回頭。

傅湘語從袖中拿出一封親筆寫的帖子，紅著臉給陳宴：“陳公子，我要辦個詩會，到時還陳公子賞。”

陳宴接過帖子，聞到了幽幽的蘭草香。

傅湘語一手簪花小楷寫得很漂亮，誰見了都會稱一句好。

可是陳宴并沒有對的字表現出任何肯定贊，而是掃了一眼帖子上的時間，搖頭道：“抱歉，傅姑娘，那天有些私事，怕是無法到場了。”

傅湘語有些失：“這樣啊……那我們詩會上作的詩可以拿給陳公子評判嗎？”

淺笑道：“陳公子也給我們評個一甲二甲出來，我們也不枉熱鬧一場。”

陳宴頷首：“好。”

傅湘語頓時志得意滿。

很自信，到時的第一名一定是。

陳宴不來也沒關系，只要讓他看到做的詩，的目的就達到了。

他了解了的才學，他就一定會對另眼相看。

同時他也會明白，他那個鄉野長大的未婚妻是多麼的配不上他。

陳宴離開了鼎福居，后的小廝問他是否要回自己的院子。

陳宴腳步一頓，卻問：“四老爺住哪里？”

“四老爺住落梅小筑，在后院，可遠著呢。”

倒是個風雅的名字。

有人在這麼風雅的院中殺豬？

真是每一次見到或者聽到都讓他意外。

陳宴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去落梅小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