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秒，手機接收到照片。

手下沒有發來周言詞死時的樣子，只有他所在病房的一面墻。

從地板到墻上全都是，正中間是淋淋的兩個字。

只有兩個字。

的名字。

照片詭異，像是恐怖片里的畫面。

誰也不知道周言詞臨死之前想表達什麼。

或者是悔恨，或者是單純的恨，不得而知。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他臨死前一直想著的人是商蕪。

商蕪面無表地看了幾秒，心沒有任何波，直接將照片刪除。

在點下刪除鍵的那一刻，從前的所有恩怨就如同積在頭上的烏云，瞬間消散得干干凈凈。

商蕪呼出口氣，卻接到湯雪莉的消息。

【給你看張照片。】

商蕪勾，回復：【你怎麼也要給我看照片？】

湯雪莉：【還有人給你發照片嗎？】

商蕪含糊：【沒，什麼照片？】

下一秒，湯雪莉發過來。

剛看完淋淋的場面沒覺，手機屏幕上蹦出來的照片，倒是將商蕪嚇了一跳。

是蘇婷婷的照片。

坐在地上，頭發散，滿臉淚水，被兩個保鏢按著，胳膊和臉上全是被燙出來的煙頭，慘不忍睹，和當初沈眠被毀容有一拼。

商蕪吃驚皺眉，立刻將電話打過去。

開口便質問：“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把蘇婷婷弄這樣？”

湯雪莉愣了愣，遲疑道：“我在替你出氣啊，說了好多次你的壞話，還拉著別人一起給你造謠，惡心死了。”

“難道你不開心嗎？還是生氣了？”

“阿蕪，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不會怪我吧？蘇婷婷那樣的人，本來就應該被整治啊，現在可老實了，整天憋在家里不敢出門。”

商蕪聽著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著實沒想到，湯雪莉做這些事的時候沒提前告知。

能理解朋友為打抱不平的心，但，這會徹底得罪蘇家。

蘇家要靠著和現在的商氏集團合作，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現在不在公司，不知道蘇父心疼兒心生報復，是去對付商氏還是沖著自己來。

更何況，蘇婷婷在眼里，就是只小蒼蠅，做的事純惡心人，和周言詞他們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現在忌憚和陸讓在一起，往后本不敢再說壞話，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商蕪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太心，還是蘇婷婷真的罪不至此。

長久的沉默中，湯雪莉越來越張，還有些委屈：“阿蕪，你要是不滿意我做的事，就讓蘇婷婷沖著我來好了，反正把弄那樣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分幫你出氣，沒想那麼多……”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商蕪聽不下去，打斷，“我只是被蘇婷婷毀容的樣子嚇到了，沒有不滿意，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

湯雪莉松了口氣，笑道：“那就好，他們都知道得罪你是這個下場，咱們拿出雷霆手段來，看以后誰還敢得罪你這個玉家夫人！阿蕪，你可得念著點我的好，咱們是從大學到現在的分。”

聽懂話里的意思，商蕪笑笑：“當然，你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放心，你要是有什麼事盡管開口。”

頓了頓，“對了，我這邊安排一個整容專家，你引薦給蘇家，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幫蘇婷婷植皮祛疤什麼的。”

湯雪莉在電話那邊撇撇，遲疑道：“這麼做沒必要吧？”

“聽我的。”商蕪堅持。

湯雪莉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后，收到商蕪推送過來的名片，隨手將手機扔在桌上。

旁邊書眨眨眼，好奇：“湯總，你不把這個醫生介紹給蘇婷婷嗎？”

“這樣做有什麼意思？蘇婷婷還以為商蕪過意不去或者心了呢，到時候又魂不散地纏上來，就是要讓又怕又恨，才能老實。”

湯雪莉沒把商蕪說的話放在心上。

只知道，蘇家從此以后忌憚商蕪，不會再招惹商蕪，自己這件事就是辦得圓滿漂亮。

至于蘇婷婷毀容還是什麼的，都和沒關系了。

“好了，你去忙吧。”

湯雪莉打了個哈欠，繼續工作。

……

轉眼四天過去。

商蕪一直在陪著陸讓養傷，理工作。

訂婚請柬已經發出去，請的都是玉氏家族好的那些家族，以及各路達顯貴。

訂婚宴的舉辦場地就在皖湖的湖中心觀景亭，面積不大，容納一百多人倒是綽綽有余。

商蕪在訂婚宴的前一天晚上，跟隨陸讓坐車前往玉家。

路上頻頻看手機。

陸讓問：“你在等誰的消息嗎？”

商蕪眼神閃爍，搖搖頭：“沒。”

已經告知商云深，今天將去皖湖，訂婚宴會在明天舉行。

可只有商云深發來的祝福，還有今天早上送到家門口的一束花。

父親母親全部都沒聯系。

商蕪還以為，陸讓病好了的事傳到家里，母親態度會有所改變。

竟然沒有。

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家里對陸讓的偏見就這麼大嗎？

陸讓看出來，將想要拿給看的訂婚戒指默默揣回兜里，輕聲道：“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接我。”

“沒事。”

商蕪抬起頭，沖他笑笑：“不接也無所謂，我不會讓任何人為我們之間的阻礙，順其自然就好。”

陸讓抿，垂眸若有所思。

還是那句話。

商蕪在意的，他在意。

商蕪不在意的，他也在意。

“阿蕪，過來。”

他溫命令。

商蕪湊過去，被陸讓按在懷里抱。

陸讓溫暖的大手落在后背，一下又一下順著。

車開很久才到皖湖，天氣不知何時變得沉，開始下雨，

他們下車的時候，地上全都是水洼。

千玨帶著人打傘在等，依舊面容沉肅，不像是迎接即將訂婚的一對璧人。

保鏢打開車門，示意商蕪下車。

初春天氣轉暖，也依舊是穿厚大的季節。

商蕪腳上是羊皮靴，不太能沾水，正有些猶豫，陸讓已經繞到這邊來。

他手，“來。”

商蕪愣了愣，其他人也跟著一怔。

陸讓俯直接去抱商蕪。

“不用不用！你的胳膊……”

商蕪還沒說完，已經被陸讓攔腰抱起。

的正著陸讓胳膊上那條疤。

千玨看得仔細，瞇了瞇眼，不聲上前給他們打傘。

陸讓將商蕪抱到住。

依舊是上次他們自己住的那棟別墅。

里面開了暖氣，是恰到好的適宜溫度。

不知是誰提前準備，客廳里彌漫著一花香，到布置著鮮花和各種致擺件。

“訂婚這幾天我們就住在這里。”

陸讓將商蕪放在沙發上，擋住傭人蹲下的作，接過拖鞋，單膝跪地替商蕪換鞋。

“訂婚宴可能過于私，來的都是各路權貴，不便臉，等離開皖湖我再為你辦一場。”

商蕪笑，肆無忌憚陸讓的照顧和縱容：“哪有訂婚宴辦兩次的。”

“你想辦，可以每天辦，誰能管得住玉家未來的夫人？”

陸讓語氣淡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幫商蕪換好鞋，低頭看了看上的鞋印，是抱商蕪時不小心蹭上去的。

陸讓道：“我去換服，洗下澡。”

“你方便嗎？”商蕪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問完有些微妙的尷尬。

這幾天陸讓胳膊不方便，也都是自己慢慢洗。

現在問這個，好像太遲了點。

陸讓站在原地沒，開口：“不方便。”

商蕪一怔，抬眸看著他。

陸讓抬了抬胳膊：“這里疼，不方便洗。”

商蕪微微臉紅，支支吾吾的，不太好意思。

傭人連忙上前：“那我幫爺！”

陸讓挑眉，瞥去一眼。

不悅，含著幾分警告。

傭人嚇得半邊子麻了，不知哪里說錯。

商蕪沒忍住笑出聲，紅著臉站起來：“我來幫他就好，今夜不用你照顧，你下去吧。”

傭人點點頭，趕出去了。

浴室里早就已經備好熱水。

商蕪將浴缸里放滿水，很快整個浴室彌漫著沐浴的淡淡海鹽玫瑰香。

手探了探溫度，“正好。”

陸讓解開紐扣過來。

商蕪背過不敢看。

直到浴缸邊緣漫出泡沫，才好奇地扭過頭。

陸讓靠在浴缸邊閉著眼，不做表的時候眉目很深，表卻很淡，有種的疏離。

商蕪輕聲問：“要洗頭嗎？”

陸讓點頭。

商蕪便打了泡沫抹在他頭上，幫他按頭皮。

陸讓面容實在是稱得上華麗，但格斂沉冷，強大的氣場會讓人轉移注意力，注意不到他有多好看，面對面只剩下害怕和忌憚。

他就像是那種俊穩重，乍一眼讓人害怕的緬因貓，看起來很不好惹，似乎咬人很兇，會讓人捉不他風輕云淡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樣一顆心。

只有真正被陸讓認定的，才有機會看到他的黏人，深和熱枕，可以為他這輩子唯一認定的主人。

商蕪的作慢下來，開始認真欣賞陸讓這張巧奪天工的臉。

“怎麼樣？”陸讓突然開口，依舊閉著眼。

商蕪嚇了一跳：“什麼？”

陸讓悠悠道：“你的未婚夫好看嗎？”

“好看。”

商蕪拿著花灑頭幫他沖頭發上的泡沫，把他額前打的碎發全都撥到后面去。

陸讓仰頭，指尖輕輕點著浴缸邊緣，像是在思索什麼。

商蕪幫他沖洗干凈，拿過巾將頭發得半干。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來，我去給你拿浴袍。”

剛起，被陸讓拉住。

陸讓的手臂沾著泡沫，一道蜿蜒的疤橫在上面。

商蕪低頭看到，愣了下。

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同陸讓夜探皖湖，陸讓為擋住尖銳的石頭，也是這邊的手傷。

“這就走了？”

陸讓定定看著，目帶著一抹侵略。

商蕪只覺被他抓住的地方很燙，紅了臉，半晌才蹦出一句：“沒有措施，不能那什麼。”

陸讓笑開了，笑得眼角微微上揚：“我只是讓你過來一起洗，沒說一定要做。”

他說得直白，商蕪的腳趾差點蜷起來。

末了還是推不過陸讓，只留里面的一條襯吊帶，坐進浴缸里。

嘩啦一聲，水漫出來。

陸讓很長，只能曲起來，低頭吻了吻商蕪的，手很輕易就握住的脖頸。

他沒用力，商蕪卻暈暈乎乎的像要窒息，在陸讓扣住的腰時才清醒幾分。

“不能……”

“我帶了。”

陸讓預判到的話，將的聲音吞腹中。

商蕪迷迷瞪瞪的，“你怎麼還特地準備？”

“嗯。”陸讓低笑，“我就打算今晚。”

商蕪想說話，又被陸讓堵著。

從浴缸到臥室床。

商蕪被陸讓溫又霸道地折騰著，眼角漫出生理眼淚。

陸讓吻掉的淚。

“阿蕪，我這輩子，沒有再比現在幸福的時刻了。”

窗外雨聲忽然變大，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掩蓋屋的呼吸和嗚咽。

整個皖湖被烏云籠罩，電閃雷鳴，經久不絕。

一道閃電劃進商蕪瞳孔，像是樂極生悲的征兆。

眼睛被刺痛，進陸讓的懷里，著他。

末日來臨之前，此刻陸讓的懷抱是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