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相信他了。

謝縱微黯然地垂下眼，很快又抬起眼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說完，他抓住的手臂，“你隨我來。”

到這時候了，老王八蛋還和拉拉扯扯。

真以為很喜歡被一頭不解風還被毒啞了的老牛啃不？

施令窈氣得去拍他的手，卻沒能撼那只像鐵鉗一樣的手分毫。

謝縱微握得極，到甚至有些發痛。

兩個人拉扯著往茶樓外走去，苑芳連忙跟了上去，還不忘瞪了綠翹一眼：“我是讓你去大娘子，你怎麼把他過來了？”

綠翹瑟了一下，小聲道：“婢回去的時候，嚷嚷的聲音大了些。那位大人自個兒就跑出來了，我一說，他就急了，跑得比婢還快，婢攆不上，也不敢開口讓他回去啊……”

苑芳頭疼，再一抬頭，卻見兩人已經到了門口。

卻被雙生子給攔住了。

“阿耶，你快放開阿娘！”謝均霆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狀態不對，阿娘的臉紅撲撲的，但和今天早上那種艷滴的紅不一樣。

這會兒很明顯是被氣的！

謝均晏沒說話，卻向施令窈出手去，想幫助可憐弱小又無助的阿娘逃離獨裁阿耶的鉗制。

謝縱微卻比他們反應更快，腰間玉佩微，有清脆鳴聲響起，很快就有一匹雪白駿馬從樹蔭下跑到了他們面前，他握著施令窈的腰將人舉著放到了馬上，隨即自己也翻上馬，一夾馬腹，馬兒便會意地沖了出去。

這一套作如行云流水，很是流暢利落，眨眼間，馬蹄輕揚，兩人已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謝均霆氣得在原地跳腳：“阿兄，我們也快去找匹馬跟上去！”

謝均晏卻搖頭：“不必了。”他的想法并沒有變，一味地瞞著阿娘，他反而害怕苦果越釀越大，最后到了已經無法承的地步，再暴出來的話……那樣就太可怕了。

“讓他們把話說清楚，也好。”

什麼話說清楚？謝均霆不明白，他憤憤地指責兄長：“難怪剛剛你翻墻的時候作那麼慢，原來你早就和阿耶串通好了！”

想起自己為何翻墻慢，謝均晏臉一僵：“謝均霆，閉。”

閉就閉！

謝均霆著早已沒了耶娘人影的方向，郁悶地下了臉。

苑芳和綠翹默默對視一眼，決定還是回去通風報信。

……

施令窈不是第一次和謝縱微共乘一騎。

當年二人新婚，又得了恩旨，一同前往驪山行獵。那時候，除了泡溫泉，謝縱微還帶著縱馬林間，年夫妻，也曾有過甜的時。

但現在馬兒知到主人焦躁又近乎孤絕的緒，跑得極快，呼呼過們畔的風都被磨了刀子，刮得臉生疼。

施令窈忿忿地想，謝縱微真是心機深沉，馬兒跑得這樣快，不就不能開口罵他了？

張灌一肚子風，吃苦罪的可是。

謝縱微不發一言，清癯臉龐上的線條繃得像是隨時都會離手的弦，環住腰肢的手卻悄悄攀上了的脖子，按著人往他懷里了。

“坐好，避風。”

施令窈被迫在他懷里，著薄薄幾層衫之下他過于激烈的心跳聲，呸了一聲。

這時候還想著用？

馬兒一路狂奔，直到了一人煙罕至的地方，聽從主人的示意，慢慢停了下來。

謝縱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先翻下了馬，又向出手。

“阿窈，來。”

施令窈不買賬：“都是要義絕的人了，不必得那麼親熱。”

謝縱微面一白，卻還是堅持將抱下了馬，見穩穩地站在了地上，正想開口，卻被施令窈裹著怒意的聲音了下去。

“你這些時日的異常，是因為知道當年我出事，其中也有謝擁熙的手筆，是不是？”

這沒什麼好狡辯的。

謝縱微頷首。

“那你也查出了，當年害我的人到底是誰？”

謝縱微抿了抿：“是。”

有風吹過，暮春的風仍帶著薰暖的花香氣，但施令窈卻覺得自己的面頰已經被剛剛一路疾馳過的風凍了冰塊兒，連扯出一個冷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但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任由我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胡思想。”

“我甚至在想，是你后悔了，厭倦了，索將錯就錯，徹底與我斷開聯系。”趕在謝縱微急急開口，想要解釋之前，施令窈自顧自地接著往下說，“這樣患得患失的滋味，真是難。謝縱微，你嘗過嗎？”

看著泛紅的眼，還有倔強板了的臉，謝縱微頭發：“謝擁熙做下了那樣的事，哪怕非主導，但的確是因為我的疏忽錯，才讓你遭了那樣的災難。阿窈，我沒有資格，也沒有底氣再來見你。”

施令窈幾乎要被他的理由氣笑了。

“謝擁熙做壞事的時候，你看見了？你縱容了？還是你干脆也想著將計就計，換個妻子？”

謝縱微搖頭：“絕無可能，阿窈。”

“那不就得了！”施令窈氣得來嗓子都要喊劈了，“一碼歸一碼，你覺得我是那種無緣無故遷怒你的人嗎？”

“謝縱微，就如我很難相信你一樣，你也不相信我，不信我會認為你是無辜的。”

施令窈閉了閉眼，想起剛剛老太君說的那些話，心底當然有所。

在世人眼中，如圭如璋，位高權重的謝縱微，怎麼可能會有落寞失意，讓人可憐的時候。

但看著他的母親字字句句都在為犯了錯的小兒考慮，不曾想的兒子在其中也到了多麼大的打擊與痛苦，心頭到底還是了下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施令窈有些累了，“謝縱微，你抱著你那點兒自尊和驕傲過一輩子去吧，別來煩我了。”

“阿窈，不要走。”

謝縱微急忙上前兩步，從后面抱住：“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讓我完昨夜的誓言，你再做決定，好嗎？”

施令窈面無表：“你說。”

懷里的人子一片僵，沒有半點乎勁兒，謝縱微垂下眼，眷地汲取著上的溫度與香氣。

高的鼻尖過玉白的頸。

施令窈忍無可忍，轉過來給了他一掌：“這個時候你還不能正經些？”

他之前怕再度有孕的時候，不是那麼能忍，忍著不與親近嗎？怎麼這會兒就屢屢破戒？

謝縱微這些時日瘦了許多，一個掌下去，瓷白的臉龐上瞬間浮上一個掌印。

有些疼，他卻笑了。

施令窈被他笑得瘆得慌。

這會兒荒郊野嶺的，把謝縱微瘋了，還怎麼回去？

謝縱微察覺到的瑟與提防，心頭一痛，沒再躊躇，完完整整地將當年墜崖的是非真相，統統說了出來。

第42章

真相來臨的時候, 施令窈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施令窈怔怔聽著，從前就知道, 謝縱微的聲音很好聽, 甘冽得像從高山之巔淌下的雪水，兩人的新婚之夜，他從喜婆手里接過喜秤，揭開了的蓋頭，紅的紗影從眼前離。

映眼簾的, 是俊無儔，超逸若仙的新郎。

“阿窈。”

謝縱微喚著新婚妻子的小名。

他的聲線明明冷淡得像是低松柏的霜雪，但偏偏又能從這兩個字里讀出別樣的繾綣滋味。

十年過去, 他的聲音沒有變, 施令窈聽著他低聲將十年前的真相道來，卻覺得寒意上涌，凍得快要失去對的控制權, 只能順著他來的手, 靠在他懷中。

謝縱微察覺到懷里的人的抖，沒有說話, 沉默地收攏了手臂, 另一只手攏在后頸, 輕輕按了按，蒼白的臉龐便抵在了他膛前。

“我現在能為你做什麼, 阿窈。”

施令窈不明白, 為什麼謝縱微的聲音聽起來比還要悲傷，像是的海霧，悄無聲息間將裹住, 害得的眼睛里像是下了一場雨。

“都怪你，都怪你。”施令窈把臉埋在他懷里，手揪住他的衫，雨過天青的云被擰一團咸菜干，猶覺得不過癮，手指繼續往里鉆，非要掐到他的，讓他陪著自己一起難過才高興。

不明白，幾個大男人之間爭權奪利，明明該是八仙過海，各憑本事，卻能不約而同地把心思放在通過傷害一個人來達到目的的下作手段上。

與摯的親人之間十年的別離，不過是幾個皇子間爭奪儲位的野心牽連下的一場風波，甚至都不會引起他們過多的注意。

而這樣的人，未來卻能為大聿的君主，到萬民敬仰臣服。

還有的阿耶，一想到他無知無覺地朝著自己的殺仇人行禮、道賀，施令窈就恨得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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