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荔枝

鼻息間的馨香轉瞬即逝, 臉側溫過，帶著聲不明顯的輕響。

邢舟的肩膀僵，被幾纖白的手指按著, 幾乎覺不到什麽力道。他愣怔在原地, 眼神盯著桑暮，好半天沒回過神。

方才那個吻說是幻覺也不為過, 邢舟耳側的溫度噌的升起, 腔震明顯。

不僅是邢舟，就連桑暮也傻了。腦子一熱沖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赧快要把淹了。

慶幸于時間太晚，沒有人看到他們的親。

不過路過的那只貓隔了很遠卻又朝他們了聲, 像是在逗趣誰似的。

民宿的大門和窗口正對著, 桑暮明知這麽晚不會有人朝樓下看，還是有點止不住的心虛。

幹完“壞事兒”就慫得想跑路, 無論什麽時候都一樣。

桑暮的雙手僵地從邢舟上拿開, 軀後退，臉頰不由自主地發燙。擡頭對著邢舟的盯視，覺再多一秒，那目就要把自己釘死在牆上了。

心髒跳強烈, 好像放了個喇叭在自己心口。

“我…我先回去了。”桑暮含糊說完，逃也似的轉就要跑。

然而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桑暮停了下來, 慢吞吞地扭回去。

那手掌的溫度順著皮相的地方傳來，桑暮沒法忽視。腦袋嗡嗡地響, 一團麻又好像一片空白, 思考的能力像是被作廢。

而此刻拉著的那人心也不平靜，仿若驚濤駭浪在心間掀起, 波瀾無數。

無數疑問竄到腦子裏，邢舟恨不得現在就抓問個明白。可他同時也注意到了桑暮的慌，估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出可能把自己也嚇著了。

使了最大的耐穩定心神，邢舟把想說的全部咽回肚子裏。

今夜的巖溪村之行本就是突然到訪，原本邢舟是打算看眼桑暮就回去的。可現在，他突然又不想走了。

意識到自己還握著桑暮的手臂，邢舟看到腕上黑印，立刻松了開來。

“桑暮，現在很晚了，我晚上開車回去也不太方便。”邢舟微微停頓，視線落在桑暮稍有躲閃的雙眼，“我沒地方住。”

“而且我沒帶份證。”

不知道是不是巖溪村邊的海灌了酒水，不然為什麽海風裏似也加了酒，讓人夜的迷醉，盡做些自己都覺得出格的事。

時間很晚，民宿一樓已經沒了人。桑暮和邢舟一起上樓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看到。

房間裏還開著空調，剛進門就到冰涼的冷氣，讓上起了層皮疙瘩。

關上門，私的空間，其他一切都被隔絕在外。

不大的雙人間，兩張單人床，一張木質小桌靠著牆壁，上面還有沒來得及關上的筆記本電腦。邢舟的存在讓這個房間瞬間變的偪仄起來，床和牆壁之間的過道容不下兩個人。

桑暮的手無聲摳著，也沒敢看人，“你可以暫時住在這裏，不過…明天早上他們醒來之前你得先走。”

說話時，桑暮始終低著頭，子往床邊櫃子的方向，好像見著什麽嚇人的東西似的。

“怎麽，怕我被人發現？”邢舟低低笑了聲，“可以，還刺激。”

“……”

桑暮睡的床是靠裏側的那張，沒搭話，走到小桌旁把電腦收了，順便把U盤放到了行李箱的網帶裏，然後把箱子推到了一邊。

兩張單人床分別著房間牆壁，中間的空隙稍寬，方便人走。

進門右手邊就是浴室，整個空間一覽無餘。

“浴室洗手池下面有個櫃子，裏面有一次拖鞋和其他洗漱用品。”桑暮說完便繞回到了床邊，坐下拿出手機隨意翻，裝作忙碌的樣子，不吱聲了。

見此，邢舟倒也沒著桑暮說些什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上的服，手兜了下領口。而後，他擡起眼，“我還要洗個服，你要不先上床？”

這話說的有些含糊，邢舟意識到這點後，又跟了句話。

“我沒帶換洗服。”

“一會兒可能要全.。”

“……”

本就不平靜的心緒被他這句話又驚出新的高度，桑暮雙頰緋紅，立刻站起走向靠牆的落地小櫃，然後打開從裏面拿出個民宿備用浴巾出來。

作利索，沒有一點停頓，接著就把浴巾扔到了邢舟上。

一次拖鞋趿著地板啪嗒啪嗒好幾下，桑暮火速上床，子轉向牆壁背對邢舟，直接悶頭用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腦袋。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邢舟看著床上約出的那半顆茸茸的腦袋，笑意更深了些。

不知道是晚上的那杯咖啡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三更半夜，桑暮也沒有一丁點兒困意。

浴室有嘩嘩的水聲，還有洗機運作的聲音，不隔音的門板抵擋不住多響。桑暮整張臉幾乎埋在被子裏，心髒不正常的跳從方才見到邢舟起就沒停下來過。

腦子裏沖些畫面，有方才那個吻，也有邢舟看過來的眼神。

畫面定格，停在攀上邢舟肩膀的那刻。

桑暮抓狂地把臉埋進枕頭裏，一小團，無聲尖。

怎麽會！親！邢！舟！

你是不是！瘋！了！

太過荒唐的回憶讓桑暮好半天才堪堪冷靜下來，探出腦袋來做著深呼吸，滿臉都是對自己的難以置信。然而驚慌之下，桑暮也能明顯察覺到其他滋味兒。

心鼓轟鳴，好像敲出了縷縷的甜，蔓延得極為迅速。

關于這種事，桑暮沒怎麽經歷過，所以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親了一下，然後呢？接下來是什麽流程，開誠布公聊聊天？還是順其自然。

但如果沒有然後了，自己豈不是對邢舟耍流氓！

不平靜的時間過得很快，後傳來浴室的開門聲，讓桑暮的呼吸都停了瞬。

能聽到邢舟刻意放緩的腳步聲，浴室的燈被關上，只留房間壁燈一點微弱的線。

另一張單人床傳來床鋪凹陷的靜，被子被人掀開，隨後，壁燈也沒了，整個房間陷深深的黑暗。

被夜包裹，桑暮卻突然有了點安全。得以扭子，放松僵化的肩膀。

細微的小靜在屋響起，比呼吸聲要大。

今晚注定是個難眠夜。

桑暮有點輾轉反側，閉著眼睛很久也沒有醞釀出困意。小幅度地把頭發撥到一邊，被子往下拉了拉，放到剛好遮住肩膀的位置。

無意識的，桑暮總是會在意後的響。被子每被翻一次，桑暮的心髒都會不自覺地收一分。

就這樣反反複複，好像徹底讓人睡不著了。

明天還有拍攝，桑暮頓時覺得有點難捱，越發覺得讓邢舟住在這裏簡直是自己腦子筋才能想出來的事。

在不知道第幾次調整睡姿的時候，後的安靜猛然被打破。

能聽到邢舟開被子下了床，然後大步朝自己邁了過來。

瞬間，呼吸好像驟停。桑暮被角，眼睛睜了開來。

下一秒，邢舟在床邊停住。他不知道在做什麽，靜清淺，還帶來風。

不多時，房間再次靜謐下去。

桑暮實在好奇，想要轉看看，卻沒那個膽子，而且莫名的，覺自己離邢舟很近，越發不敢作。

空調運作的聲音織夜幕，除此之外，靜的落針可聞。

莫名的，明明是睡的時間，氣氛卻顯得有些僵持。

總歸在他們之間，第一個忍不住的肯定是邢舟。

低沉的男聲打破莫須有的平靜。

“桑暮。”

聲音很近，好像就在自己的耳邊。桑暮覺自己的被角好像被人拽了下，力道不重地往後扯。默了半刻，終究還是扭了回去。

這一回頭，桑暮才知道邢舟方才究竟做了什麽。

兩張床隔著些距離，他把床單被子直接鋪在中間的空地上，枕頭也擱在上面，相當于在那裏打了個地鋪，著桑暮的單人床躺了下去。

倘若不考慮床和地面的高度差，兩個人就像是睡在一起。

桑暮愣住，轉時被子遮住半張臉，只出雙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邢舟。

他上蓋著被子，只出條手臂，搭在桑暮的床沿。

或許這樣的夜晚不應該如此草率地結束，他們都這樣想。

邢舟的手還著桑暮的背角，他側躺在地上，擡眼看過來。

隔著夜，兩個人的眼神相撞，誰都沒開口的時間，好像能在空氣中磨出火星。

邢舟的嚨滾了滾，視線若火般明亮。

靜悄悄的屋，男人的嗓音微啞。

桑暮聽到邢舟問。

“我們這算是了？”

話問出口，邢舟一向懶散的勁兒也收了起來，眸認真，帶著點小心翼翼。

桑暮也盯著邢舟，臉上的熱度沒下去過。片刻，蓋在上的被子了。

白的被下出一只小小的手，剛好蹭過邢舟放在邊上的手指。

微微停頓。

那只小手輕輕移，住男人燥的大掌，而後慢慢的，握住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