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白發蒼蒼的評委會主席走上臺，步履緩慢而鄭重。

他沒有走向模特，而是穿過那片仍在燃燒的掌聲，徑直向穆云淺走來。

聚燈追隨著他，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命運追。

他停在穆云淺面前，什麼也沒說，只是出手，輕輕解下自己括的西裝外套，帶著溫熱的余溫和沉甸甸的敬意，披在了穆云淺因激而微微抖的肩上。

寬厚溫暖驟然包裹了穆云淺冰涼的肩頭，這無聲的加冕，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千鈞之力。

“孩子，”他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帶著一種被震撼后的沙啞，“今夜我們目睹了一場真正的‘破繭’。”

他頓了頓，目掃過全場，最后落回穆云淺肩頭的西裝，落回穆云淺臉上，“評委團一致認為，真正的設計，不在預設的完里，而在意外發生時，那從破碎迸發出的、不可扼殺的生命之里！”

評委席上所有員起，掌聲匯觀眾席的洪流，變一片持續轟鳴的海嘯。

穆云淺裹那件寬大的、帶著長者溫與硝煙氣味的西裝，抬起頭。

大屏幕上正定格著那個肩頭蝶翼盛放的瞬間——那蝶翼邊緣的破損，像一道被閃電劈開的峽谷，幽藍的芒從中奔涌而出，照亮了峽谷的峭壁。

這芒不再是被迫顯的，而是一種宣言，一種破土而出的力量。

原來最深的繭，未必是綢與棱角織就的殼，而是我們對完那深固的執念。

命運以撕裂的利爪，恰恰替撕開了那層自以為是的完囚籠，讓里幽微卻倔強的，得以呼吸、得以展翅。

此刻肩頭西裝的重量，是另一種羽翼的加冕。

震耳聾的掌聲和閃燈仿佛永無止境。穆云淺被簇擁著，像一葉被巨浪托起的小舟，推上了萬眾矚目的T臺中央。

今天的頒獎嘉賓，也很不一般，堂堂霍氏集團的總裁，竟然親自過來給穆云淺頒獎。

霍云霄一直默默關注著這次的服裝設計大賽，他知道淺淺一定會走到舞臺的中央，他會在這里等。

他的眼，一向不會錯。

霍云霄的出現，讓這次服裝設計大賽，又高了一個檔次。

全場已經在瘋狂尖瘋狂吶喊。

在這瘋狂和吶喊聲中，霍云霄將獎杯到穆云淺手中。

“淺淺、恭喜你，你做到了。”

“謝謝。”

獎杯沉甸甸地在手心，冰冷的金屬卻奇異地灼燒著皮。主持人激昂的聲音在耳畔模糊一片嗡鳴，眼前是無數晃的面孔和刺目的。

穆云淺努力想微笑，想得地致謝，可每一次試圖開口，間都哽著未散的驚悸和洶涌的、滾燙的喜悅，幾乎要沖破堤壩。

“謝謝…謝謝評委的認可…謝謝這個…意外…”

聲音過麥克風傳出去，帶著微不可察的抖，實在太激了。

的目下意識地在臺下攢的人頭中急切地搜尋，越過一張張或興或好奇的臉，最終，牢牢地釘在了后臺口那片相對幽暗的影里。

他就在那里。

顧沉舟。

沒有歡呼，沒有夸張的表，只是安靜地倚著門框，雙手在工裝口袋里，靜靜為開心。

穆云淺這個傻丫頭，真的做到了。

顧沉舟為到驕傲。

從一開始對的否定，到現在對的認可，只用了短短的兩個月。

穆云淺在心中的形象，完全改變了。

他微微頷首，角勾起一個極淡、卻足以讓他心安的弧度。那無聲的肯定，比任何震耳聾的喝彩都更有力量。

頒獎典禮后的喧囂像一個巨大的漩渦，采訪、合影、祝賀、應酬……

各種聲音和面孔織在一起，時間在閃燈下被拉得無限長。

穆云淺從人中艱難，幾乎是逃也似地奔向后臺那片相對安靜的港灣時，腳步都帶著虛浮的踉蹌。

推開那扇厚重的隔音門，后臺的喧囂瞬間被過濾掉大半。巨大的架、散落的工、凌的電線，空氣中還彌漫著定型噴霧和張汗水混合的氣息。

這里曾是風暴的源頭，此刻卻了唯一的避風港。

他果然還在。

“顧沉舟……”穆云淺輕輕喚了一聲，聲音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溫和疲憊。

他聞聲轉過。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是大步走過來，有力的手臂一，便將整個人穩穩地、地圈進了懷里。

繃到極限的神經在這一刻終于“啪”地斷裂。所有強撐的鎮定、所有抑的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穆云淺埋在他堅實的肩頭，肩膀劇烈地抖，滾燙的淚水不控制地奔涌，迅速浸了他的服。

那不是悲傷，是劫后余生的巨大虛，是夢想真卻險象環生的后怕，是力釋放后的純粹宣泄。

顧沉舟什麼都沒說，只是收了手臂，寬厚的手掌帶著安的力度，一下、一下，穩穩地拍著的背。

那沉穩的節奏，像無聲的鼓點，漸漸平息了穆云淺腔里翻江倒海的波瀾。

不知過了多久，洶涌的淚意才漸漸平息。穆云淺微微退開一點，吸了吸鼻子，臉上還掛著狼狽的淚痕。

顧沉舟抬手，帶著薄繭的指腹極其輕地過的眼角，作笨拙卻溫。

“結束了？”他低聲問，目落在穆云淺的臉上，帶著一探尋。

“嗯。”穆云淺用力點頭，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但心緒已經平靜了許多。

他角的弧度加深了些，眼底閃爍著一種近乎頑皮的芒，像藏著的星。

“那，慶祝一下？”

“嗯嗯。”

“很棒，淺淺。”

眼前的穆云淺，就是那只破繭的蝴蝶，總有一天會站在更耀眼的舞臺上。

“謝謝。”穆云淺今天超級開心，這是二十年的人生中，第一個沉甸甸的獎杯。

這次的服裝設計大賽只是開始，會一直勇敢地走下去的。

“今天晚上，我們去吃西餐？”

“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