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允抿著,只能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李導沒理,看了眼副導演,示意副導演過來,轉走到一個角落裏說了幾句。
副導演而後過來,拍了拍許初允的肩膀,嘆氣:“你之前不是演的很好嗎?這次怎麽回事,你是我推舉進去的人,我怎麽跟李導代?”
“我……”原本強忍著委屈的許初允,瞬間鼻子一酸,眼睛蓄滿淚水。
不了。不了這種讓別人失的覺。
可是自覺用心用力,與以前并無不一樣。
最終是執行經紀人幫去涉,先給場務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紛發了煙和水果零食,安了衆人的緒,而後又去找到李導說了什麽。
許初允不知道這位新上任的執行經紀人說了什麽,李導的神仍是不好,有些沉,但是稍微緩和了幾分。
執行經紀走過來,遞給許初允一瓶熱水,“李導說給你半天休息時間,他會先拍別的場景,明天再繼續拍你的戲份。”
“嗯。”許初允悶悶地嗯了一聲,“謝謝姐。”
又擡頭看了眼,輕聲道:“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的。”執行經紀說,猶豫了幾秒,還是道:“其實我覺得你演得好的。過不了可能是李導要求比較嚴格,也可能是……”
放低聲音問:“你是不是得罪過他?”
許初允愣了一下,有些躊躇。
又想起團隊初次見面時,對方說的那句‘我們是一起共事的人,首要原則就是對彼此保持信任和坦誠’,還是如實道:“之前李導帶大家參加一個局,我也在。”
“然後呢?”
“……我不是自願的。”
執行經紀人拍了拍的肩,“我明白了。”
沉片刻,而後對許初允道:“今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李導那邊,我再幫你打探打探,如果讓他出出氣,剩下能好好拍完,也就算了。如果他那邊還是這樣,實在不行我們就另尋別的機會。”
許初允輕輕嗯了一聲。
離開影城時,許初允看了眼手機時間,四點。
早上六點就起床趕到了影城,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超負荷運轉了快24個小時。
別墅黑漆漆的,唯有庭院前的一盞葉子燈散發著昏芒。
許初允冷得哆嗦,進門,打開燈,明亮如晝的燈驅散了黑暗。
偌大的空間,空空,沒有煙火味,也沒有人味。
預計最近半個月都沒有人住,原本住家的萍姨也改了每天定時過來兩次。
許初允先卸了妝,而後默默地去房間擼了會兒貓。
小冬一天沒見到,蹭過來用漉漉長著倒刺的舌頭著的指尖。
小貓溫熱起伏的軀稍微安了許初允幾分,腳踝上的疼痛都似乎緩解了一些。
又翻出雜間裏的醫藥箱,替自己理了腳踝的傷口,紗布包好。
醫藥箱裏還有些殘餘的微苦藥香,是上次替江聞祈上藥時留下的。
進組得匆忙,櫃裏的服才收了一部分,更多瓶瓶罐罐還落在江聞祈的房間裏。
按理說,不在了,應當睡回自己之前的房間。
但許初允渾疲倦得很,沒力氣再折騰,簡單洗漱了一下,便上床休息。
寂靜冬夜裏的別墅太安靜了,有種空茫茫的靜謐,遠近都是死寂。
許初允躺在床上,翻了個,明明開著中央空調,手腳卻怎麽都暖不起來,連平時覺得溫厚的棉被,沒了那個人的溫後,也溫度驟降。
變冰冷的被窩。
許初允打開微信,翻開置頂的小群。
冬日初雪:【分-課堂展示.MP4】
寶貝媽媽:【幹得漂亮[大拇指][大拇指][鮮花][鮮花]】
寶貝媽媽:【我家乖乖就是厲害[鮮花][大拇指]】
冬日初雪:【分-江城電影學院2018屆-表演系新生晚會作品-《和》】
寶貝媽媽:【我的天[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看哭了,媽媽也你。乖乖太棒了。】
……
聊天記錄永永遠遠地定格在2018.9.22。
翻完之後,許初允手一臉頰,才發現自己已然淚流滿面。
胡扯過一旁的紙,去眼淚,淚珠卻似雨天裏的積水,也不完,,腥冷。
腹部泛著縷縷的疼,許初允又掙紮著起,倒了點熱水吃下了布芬。
再回床時,許初允偶然瞥見自己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屏幕亮了。
這個點誰還會給發消息?
許初允回被窩,劃開手機。
W:【你回家了?】
竟然是江聞祈發來的。
算算時間,他那邊應當才晚上十點。
被窩裏淡淡的熒照亮許初允微白的一張臉,蜷一團回複:【嗯】
W:【不是進組了?】
冬日初雪:【劇組那邊出了點意外,酒店沒有房額,所以回來住了】
許初允以為他對這件事有意見,又打字解釋:【抱歉江先生,如果您覺得不妥,我明天會另外找房,不好意思】
一個字一個字打著,許初允的眼淚又溢了出來,像破的水球,汩汩地流著淚。
明明只是小事。
明明以前并不在乎。
明明這五年來,已經習慣了說對不起、抱歉、麻煩了、不好意思……
但在兩千多天之前,其實很說這個詞。
卻一起都在了今天。
今天說了太多次太多次道歉的話,一次又一次彎下的脊梁。的自信消失得徹底,甚至只能回看五年前聊天記錄來安自己。
明明,曾經只要輕破皮,就能跟媽媽撒,等著媽媽哄。
溫言哄的人去了天上,只能自己哄自己。
現在是自己的媽媽、爸爸,也是自己的兒。
今夜心防分外薄弱,輕輕一,就碎得徹底。
眼淚模糊了視野,許初允勉強看清新的一行字。
W:【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初允眼淚收住,胡抹了一把,佯裝無事地轉移話題:【你剛下飛機嗎?】
【嗯。】
【那這次你要出差多久?】
那邊隔了一會兒才回複過來。
【正常況下,兩周。】
兩周。
許初允似有所悟地點點頭。
差不多,等殺青的時候,他應該就回來了,剛好理後續。
許初允正準備說晚安。
叮。
又是一條新消息。
W:【也有例外況。】
例外況?
許初允咬著打字:【什麽意思?】
好一會兒,江聞祈才發來了一句語音。
似乎是很空曠的地方,很安靜,靜得連男人清冷嗓音裏幾分過了煙酒的微啞,都清清楚楚。
“意思是,你想我多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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