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整個盛夏便過去了，夜風清涼，窈窈一輕綢勾出玲瓏曲線，坐在窗前，著發，新竹步伐匆匆過來，給了窈窈一封信：“是侯爺差人送來的。”

窈窈打開，里頭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今夜子時，歸。]

窈窈道：“不用管，他肯定還沒回來。”

鄭嬤嬤、新竹也覺得有道理。

上回收到這樣的信，李繕早就回來了，卻非要寫信說幾天后回來，就等著嚇，所以這次，他應該是寫了早早回來，想讓等著。

窈窈沒那麼容易上當第二回的。

于是，主仆幾人倒也沒放心上，窈窈還是睡在了顧樓。

…

子時。

黑燈瞎火的，一道沉重快速的腳步聲掠過廊下，大聲敲著西府大門，守門的婆子困得直打呵欠，拔開門閂看清楚來人，他一鎖甲，下頜有些胡渣，俊眸如星，姿峻拔颯沓。

守門婆子很是一驚：“將、將軍？”

李繕嗤笑：“睡糊涂了，我今日回來，還這麼關著門！”

婆子剛想解釋，什麼通知也沒接到，李繕卻已經大步踏府，他往正房瞧去，一片黑黢黢的。

行吧，子時是有點晚，睡了，他也能理解。

想到等等醒會被咬一口，李繕竟勾了勾，目中閃過些許澤，竟有些躍躍試的意思。

他大步走到房前，一推門，屋中卻沁出一清涼的風，好似有一陣沒人住了，所以沒什麼人氣，冷颼颼的。

這種覺，和他從前打仗回來沒差，從前他倒是沒覺得如何，如今總有種不爽。

他快步走進屋，再往床上覷去，一片平整，哪里還有人影？

木蘭和一個婆子也聽到聲響，趕起來一瞧，李繕攥了攥手，目冷冷淡淡的：“你家夫人呢？”

木蘭趕說：“前頭謝家主母、大姑娘到了并州，夫人這幾日同們一起住。”

李繕：“……”

第36章 天意安排

…

李繕這回是特意加急寄送的信，因為上次他假裝后延，想對窈窈來個突襲，卻鬧出一些不痛快的事兒，僵了幾日。

吸取教訓，他準確告知歸程，輾轉換馬奔回上黨，結果倒好，大半夜的，撲了個空。

木蘭小心翼翼看了眼李繕，替窈窈解釋：“夫人原以為，侯爺路上艱辛，沒那麼快……”

李繕了一下眉棱，道：“備水吧。”

火熱的緒冷下，他嗅到自己上多日累積的汗味、塵土味和腥味，本來已經習慣了，看到屋那張床上鋪著的緋紅褥子，突然又覺得這味道有些礙事。

進了浴房，李繕不慣讓人服侍，木蘭自也是守在屋外。

而李繕褪下臟裳，赤著雙足路過了洗漱架，又后退一步，目在洗漱架上來回掃著，終于，門路地撈走一瓶桂花花，搖了幾滴倒到木桶里。

不多時，他披著夏，絞著淋淋的頭發，回到屋，看了會兒書，卻索然無味，頭發發尾還沒干就隨手束好，躺床上閉眼。

翻，躺好，翻。

李繕刷的起來了，道：“來人。”

木蘭沒敢睡，趕進屋，只聽李繕又問：“窈……你家夫人，在哪兒睡的？”

木蘭：“在顧樓。”

顧樓就在西府旁邊，出了西府，繞過庫房和空院子就到了，以李繕的腳程，甚至不用片刻功夫。

他約記起，自己在顧樓放了好些不常用的書，便一邊起來穿裳，一邊問：“我的書都被清理了？”

木蘭：“夫人把書晾曬一遍，就都搬回西府書房了，哦，還有些書，要讓侯爺自己看看怎麼弄。”

李繕緩緩抬起眉梢。

要讓他自己理的書，果然是幾本避火圖，他確實翻過它們，倒也沒那麼仔細看，不過，里頭還放著一本舊書。

舊書的書封早就破破爛爛的，窈窈裁了一塊新皮紙，再把書完好地保護起來。

李繕著那本書，將書塞到懷里，出了西府。

過幾日就要中秋了，天上明月高懸，清輝如水泠泠浸了人間，月下人影雙，靜謐的夜里愈發無聲無息。

窈窈躺在床上，明明才睡去，卻陡然醒了過來，和母親在一張床上睡的，姐姐睡在隔壁的寬榻上。

兩人都睡了，呼吸很輕。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午睡久了，窈窈等了會兒，也沒重新等來睡意，作很輕地起床，出了隔間，黑倒了杯水喝。

再看地上月華清淺，在窗邊的胡床，沐著月坐下，窗格子落在地上和上，勾出一抹清冷絕艷。

月有晴，事上沒有完滿之事，窈窈想到今日鐘常侍帶來的圣旨，一手撐著下頜，一邊垂眸思考。

這天下是要的，縱是不愿讓自己與珍重之人卷進去，卻已是局中人。

突的，窗戶外傳來輕輕一聲“嗒”，像是石子砸到窗戶，立刻坐直了 ，又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側耳細聽。

窗下有人在說話，聲音不大：“……打哪來的……”

窈窈覺得這聲音有些像李繕的，輕手輕腳，拔開銷，推開窗戶。

階上，李繕一手拋著石子玩，屈一膝蓋懶散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押著智郎的脖子，著智郎回話：“嗯？你不是東府的狗？我沒得睡，你憑什麼在這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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