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又又甜,盧夫人極了,輕拍細瘦的肩膀:“可是剛剛做噩夢了?”
那個夢境倒也不太好說,窈窈依偎著母親,搖搖頭,道:“姐姐托我跟娘說一聲:一切都好,勿要太牽掛。”
盧夫人:“姝兒是嫁得好。”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盧夫人心中一酸,重重嘆了口氣。
窈窈抬頭,只見母親眼圈泛紅,語氣艱:“我兒,你沒法像你姐姐那樣,嫁給知知底的世家了。”
窈窈坐直,神無措:“娘親別哭。”
看著窈窈漂亮清瑩的面龐,盧夫人再忍不住哽咽,道:“主君想把你定給李家,李繕。”
第2章 胡虜降,胡虜降
窈窈起先還以為自己聽錯。
這幾年,因為謝姝和李家定親,偶有聽說李家名號,卻沒想到,的名字會和李繕的擺在一。
盧夫人又說:“主君說:謝李二家聯姻不可廢,既然姝兒已經出嫁,便只有你能嫁給李家郎君。”
窈窈睖著雙眸,神微怔,就好似方才噩夢里的拳頭,終究落了下來。
盧夫人心中也難以接。
之前謝姝定給李家,盧夫人也擔心的,只是這種緒,和對窈窈的擔心不太一樣。
謝家一雙明珠,秉卻截然不同,若說謝姝熱烈如驕,窈窈就是溫吞秋水。
謝姝骨子里爭強好勝,如果去李家,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盧夫人反而要擔心會和李繕鬧到和離,傷了分。
窈窈卻不像姐姐,子溫,不爭不搶,有點得過且過的意味。
若嫁進那知禮之家,與丈夫定能琴瑟和鳴,做一對神仙眷。
可李家并非知禮之家,李家之于窈窈,是羊狼口,以窈窈的子,豈不是要被欺負死?
可是,盧夫人再不愿,也拗不過謝兆之。
拿定主意,道:“窈窈,你裝病,躲過這一年,虎毒尚且不食子,料想主君也不會你嫁給他。”
窈窈漸漸回過神,卻搖搖頭:“不行的。”
盧夫人:“為何?”
房中安靜下來,唯有炭盆燃燒與窗外風雪呼聲,須臾,窈窈咬了咬,輕聲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盧夫人不解:“只要不是李郎君,就都好說了。”
盧夫人甚至想,再不濟就讓兒嫁回娘家盧家,雖然從前不太樂意,但和李繕比起來,誰都是香餑餑了。
正好那侄兒也是個癡的。
窈窈卻說:“李家與其他世家都是一樣,家里如此,我……沒得選。”
盧夫人心中一震,只知小兒雛稚,卻忘了,窈窈心若冰清,并非懵懂。
當今謝家一脈發家陳郡,窈窈的祖父居尚書右仆,封太傅,三公之尊,但人死燈滅,祖父過后,謝家后幾代出類拔萃者寥寥,僅有謝兆之能看過眼。
原先謝兆之居七品中書舍人,作為天子近臣,草擬詔書,深天子信賴。
可惜五年前,胡馬南下,謝五爺謝翡領戰,卻節節敗退,同一場戰,造就李家父子寒門翻,卻謝家面掃地。
遭謝翡戰敗連累,謝兆之主辭,至今已有兩年多,他此舉雖獲得朝野贊譽,但丟掉的權力便再撿不回來。
如今謝家有底子撐著,好險能維持住面,但再過幾年,如何比得掌管實權的王、崔之流?只怕要跌末流!
謝家想保持系繁茂,得用聯姻當樞紐,謝姝嫁薛家就是一例。
不止謝家,世家子的婚事,全是利益,如今李家為當朝新貴,謝家不拉攏,自有別家拉攏。
其實,窈窈一直很清楚。
盧夫人回過味來,怔怔道:“你不想嫁高門……”
窈窈低頭笑了笑,恬靜的面上,幾分茫然:“今日我去見姐姐,規矩實在多,我便想,日后我也要過這種日子麼?”
這話盧夫人深有會,謝家規矩也不輕,是很累人,只是盧夫人,謝姝喜歡窈窈本爛漫,盧夫人沒強要窈窈遵著規矩,拘著。
不想,讓窈窈有了這種領悟。
盧夫人:“但是李家……”
窈窈輕聲說:“娘,李家未必真比其他世家壞。”
兒尚小,卻看得如此徹,盧夫人掩面哭泣,窈窈反過來替母親淚,道:“這不是什麼大事的。”
雖然看得明白,到底還是怕,著盧夫人淚水的指尖,在發涼。
盧夫人將的手牽進懷里焐熱,再說不出一句話。
……
臘月二十,是個大好晴日,大亓軍隊纛旗飄飄,班師回朝。
打頭幾匹快馬,起一片素袍,軍兵面貌整齊,步伐錚錚,齊齊走過的地方,卷起一層煙塵,所過之,百姓夾道而迎。
二十一,李家父子進皇城,帶著俘虜到的胡人王子,覲見天子,商議胡人投降之事。
便也是這日,盧夫人帶著窈窈,登上牛車。
車簾外,幾個小孩騎竹馬,玩彈弓,一邊嘹亮唱著:“流星白羽劍寒,素袍當關胡虜降!胡虜降,胡虜降,千兵萬馬國威揚!”
窈窈聽了會兒,將車簾放下。
李繕與李家軍慣是一襲素袍,兇猛善戰的名號,早就隨著胡人投降,家喻戶曉。
…
李府。
一聽說李家軍橫掃胡人,府人人揚眉吐氣,一掃這幾個月因李繕失蹤積攢的惶恐,比中秋祭月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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