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回路,令溫頌猝不及防。
溫頌臉都覺燒了一下,避開他莫名其妙的眼神,“我、我和柜員說一下你的高重,他們有經驗的……”
“哦?”
商郁忽然站了起來,朝走過來,在面前站定,玩味地笑了下,“你知道我的高重?”
“我……”
那種陌生,又一下涌上溫頌的心頭。
對。
他們已經當了這麼多年的陌生人,整整八年,他們人生至三分之一的時間,完全不相。
也很多年沒再給他送過禮,買過服。
上哪里去知道他的高重。
八年過去,若是有有還活著,都長很大一只了。
更何況是他,是肩背,就比八年前開闊了不。
溫頌著頭皮開口:“商總和我說一下,我就知道了。”
“不行。”
商郁神淡淡,“服還是要試,靠報高重買回來的尺碼,沒那麼合。”
也是。
溫頌忘了,他如今權勢滔天,穿手工定制的西裝早就為了和呼吸一樣理所應當的事。
能夠讓去專柜直接買,已經是紆尊降貴了。
溫頌拿不準他的意思。
要是讓去定制套手工西裝,確實有點超預算了。
商郁日常穿的那些西裝,輒六位數起步。那晚借穿的這件,價格更是離譜。
不過,這確實是因為,才讓他浪費了一件西裝。
“那怎麼辦?”
溫頌也不想占便宜,咬了咬牙:“要不,你的西裝都是在哪兒定制的,我去……”
商郁涼聲打斷,“你哪天去專柜買?”
“啊?”
這是不需要花大價錢的意思了,溫頌忙回答:“還不確定,我得看一下醫館安排的坐診時間。”
“那你定好時間了和我說。”
“嗯?”
“我自己去試。”
商郁眼眸涼涼地睨了一眼,語氣也是慣常的寡淡,聽不出緒。
貌似不止是擔心尺碼不合,還不相信的眼。
溫頌想著買服而已,應該很快,點頭答應:“行。”
話音頓了頓,長睫微掀,看向商郁時,眼底的局促藏也藏不住。
“那天在酒店的事,謝謝你。”
盡管是把商彥行扎暈了,但如果商郁沒及時趕來,誰也拿不準沈明棠有沒有留后手。
再加上被下了藥,單靠自己,未必跑得掉。
他救了,下了他的面子,不知道他要怎麼嘲諷自己。
商郁靠在辦公桌上,靜靜地覷著。
眼前的小姑娘長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估計還沒他的手掌大,五乍一看很標致清純,偏眼尾微微上翹,勾人得很。
不過,眼神清干凈,只要愿意裝,旁人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商郁手掌輕輕搭在書桌上,指骨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擊著桌面,“只有酒店的事要謝我?”
本來溫頌還不確定的,聽他這麼問,就明白商彥行確實是他廢掉的。
溫頌笑了下,指了指自己還沒完全恢復的額頭,“商總,希您下次一時興起想替我報什麼仇之前,能先把我擇出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是那個小鬼。
商郁不由笑了,氣笑的,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時興起?”
溫頌嗓音溫涼,“不是嗎?”
過去那麼多年,任是跪掉半條命,還是商彥行一次次鉆進的臥室,眼前的男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
他突然一時興起,替報個仇。
商彥行沒了命子,爽是爽,但也險些沒了命。
這兩天也想了,老太太臨時改了主意,放離開,八也是商郁做了什麼。
商老太太一時不能拿如何,但等商郁哪天又翻臉不認人了,這些賬,老太太都會和一筆筆連本帶利地討回去。
商郁舌尖抵了抵腮幫,似氣極了,要發作,又按捺下去,俯平視著的眼眸。
“誰和你說,我是一時興起了?”
溫頌一怔。
一向聰明,能聽懂商郁此時的言下之意。
只要服賣乖,又能短暫地為商郁捧在手心的妹妹。
他會護著,如曾經那九年。
只是……
下一次被拋棄,是什麼時候呢。只要點頭了,怕是從今晚開始,就睡不了一個踏實覺了。
輕輕抿,往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商總,你說笑了。”
有夠不識好歹。
怕是景城第一個,敢接二連三下商郁面子的人。
書房瞬間靜得落針可聞,氣氛張而凝滯。
商郁知道自小就倔,但不知道能倔到這個地步。
以前生氣就喜歡這樣,他遞臺階都不下,非要他低聲下氣地去哄。
他是商家大爺,何曾哄過人,可他不哄,就哭,沒完沒了地哭,哭得他腦仁疼。
可現在,也不哭了。
只剩倔。
溫頌以為,他是不是在思考把殺了以后去哪里拋尸合適的時候,男人突然開了口:“不是說謝我,只準備打打炮?”
溫頌有些錯愕,眨了眨眼,很快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下次有空……我請你吃飯?”
“不用下次。”
商郁垂眸覷了眼價值一套房的腕表,大發慈悲地看著,“現在就有空。”
已經權勢滔天到這個地步了嗎。
連什麼是客套話,什麼是真心話,都懶得區分了。
以前也不這樣啊。
溫頌正想說沒時間,就聽商郁似看破意圖地開了口:“溫組長不會只是口頭客套一下,沒想真請我吃飯吧?”
……
溫頌腳趾都快摳地了,頭皮發麻地說:“怎麼會,我只是不知道去哪家餐廳合適。”
“我知道。”
男人抓起椅背上的西服隨手掛在臂彎,十分自如,“走吧。”
“……”
溫頌眉心一跳,認命地跟著他下樓。
讓商郁自降份坐的車肯定不可能,都沒等商郁開口,就自覺地跟在他后,坐進賓利后排。
商郁狀似隨意地開口:“這兩天沒去實驗室?”
“嗯。”
溫頌以為他是在催進度,下意識解釋:“不過沒耽誤實驗進度,每天都有線上參加研發會議。”
也一直在江尋牧探討藥品可能會導致的副作用。
癌癥患者的狀況已經很虛弱,想盡可能的功效最大化,副作用最小化。
甚至,達到零副作用。
項目其他同事都說這個想法有些太不切實際,但不想放棄。
醫者仁心。
旁人提起醫生,最先想到的可能就是這四個字,想對得起這四個字。
想問心無愧。
商郁聽了的想法,竟沒有出和那些人一樣的神,只挑了挑眉梢,“有需要公司支持的,無論是資金還是別的,隨時和商一說。”
溫頌詫異,“你不覺得我的想法不切實際?”
商郁神淡淡,“反正讓你去折騰的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
行。
財大氣。
不過,這也正常。如果研發功了,商氏從此為國外首屈一指的醫療企業,憑這款藥,就能百年長青。
如果失敗,他也僅僅只是損失一點錢。
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溫頌剛要接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還沒接通,就覺得車的氣氛莫名有些仄。
接通周聿川的電話,態度冷淡,“喂。”
周聿川嗓音溫潤,帶著些疑:“小頌,你這會兒不在家?”
溫頌不答反問:“怎麼了?”
“負責送字畫的人給我打電話,說聯系不上你。”
周聿川大多時候耐心都很好,“我正好想來看看你,就先過來幫你把字畫簽收了,這會兒在你家門口,你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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