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你不喝水的時候,我也不應該說這些。”猶豫片刻,徐依違心地向他保證,“你別生氣,我以后再也不——”
余戈板著臉打斷,“可以說。”嗓音仍舊啞著。
自然地點著腦袋應和,順道:“對對。”
嗯?
等等。
怎麼好像有點不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依猛地抬頭,跟他四目相對。詫異地重復了一遍,“可以說?”
余戈神有了點微妙的變化。他張了張,又是一陣短促的咳嗽。咳完這陣,他才用很嚴肅的口吻補了句,“不能隨便說。”
徐依有些口拙:“哦好...好的。”
氣氛一下又怪異起來。
徐依絞著手指,想著...余戈這兩句話是不是有點矛盾啊...可以說,又不能隨便說,那什麼時候說呢....但也不敢繼續問了。
“你還玩不玩。”他問。
“不玩了。”答。
“哦。”
打游戲總覺得有點熱,阿文抓起遙控調低了幾度,還是覺得悶,又跑去開窗戶。路過某個位置時,余見他們倆都端坐著,阿文欣地瞧過去。
——電腦上正在播放著圍棋視頻。
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拿著子在棋牌上指指點點。余戈雙手環抱,一如既往地注意力很集中。而他邊的另一個人,也裝模作樣看得很專注....
阿文表扭曲了下。心想這大哥,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麼正經啊。真的服。
...
...
半個小時后,肯德基配送員冒著雨抵達了。他們平時吃外賣都是去隔壁的休息室,此刻有客人,只能在訓練室隨便支一張桌子。
Will將東西一樣樣擺上去,炸的香氣一飄出來,所有人都圍上去。
阿文把冰激凌杯遞給徐依。
道謝。
他們一邊分東西,一邊討論起全明星的事。
Roy:“我今年應該去不了,和PPE那場bo5,老子就是最后那個團戰沒參加,虎撲給老子2.8分。”
Will嘲笑他:“你應得的。”
“滾。”
乍聽到他們說起世界賽,徐依還有點張。以為這是很忌的話題,所以謹慎地一直都沒敢提。不過他們語氣平常,也不像是了很深的打擊。徐依放松了些。
悄悄問阿文:“你們比賽完,還有人會打分啊?”
“嗯,網友整活。”
Will:“2.8分就算了,他們說你冒充職業選手才是最難繃的。”
Roy跳腳,跟他斗:“你他嗎好意思說我?去年世界賽,Jr說看在你能開游戲份上,給你2.4分,是忘了嗎?洲際賽被p小將銳評,建議方現在就連人帶椅子把你抬走,是忘了嗎?”
小C吃了個塊,心有戚戚:“逛點虎撲吧,你們的語言實在是太暴力了。”
徐依小心發問:“文哥,你們比賽輸了,會難很久麼。”
“會難,不過不會太久。”阿文神如常,“事后難沒用,只能明年再來唄。”
小C忽然道:“明年你...”
阿文往他里塞了薯條:“好了,不說這個。”
又聽他們嘮了會兒,回頭看余戈還坐在那兒,也不。徐依咬了口冰激凌,跑過去問,“你不吃嗎?”
余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我不。”
阿文招呼:“啊,你快來吃吧,Fish不吃這種東西,不用管他。”
徐依不支持地嘀咕,“你又不吃,還給阿文轉錢干嘛。”
余戈不走心地應了聲。
順勢坐下來。
“你去吃吧。”他說。
“他們都在聊天,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多孤單啊,我陪陪你唄。”徐依笑了笑,“我吃個冰激凌就行了。”
他臉上無甚表,提醒:“上沾東西了。”
徐依下意識出舌頭了。
“左邊。”說完這句話,余戈移開目。
意識到自己的小作有點不雅,改用指腹,請示他,“好了不。”
余戈又睨了眼,“沒有。”
徐依只好拿起手機,打開自拍模式,照了照。好像是干凈的啊...又仔細地找,這才發現上沾了一顆很小的黑芝麻。
應該是剛剛吃余戈餅干留下的....
徐依一邊把東西掉,心里不由有些佩服,余戈眼睛真尖啊,這都能發現。
-CC:【20分鐘后下樓】
這麼快?
徐依心一沉。看了眼余戈,心中泛起不舍。著頭皮,發了個:【要不你們先去?我等會自己打車過去也行噠0v0】
-CC:【你再給我噠一個試試呢。】
徐依:“......”
-CC:【不明白。】
-CC:【下著雨,老娘繞了一個小時的路來接你,徐依,你是怎麼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
徐依還想垂死掙扎一下。
-CC:【20分鐘之后見不到你的人,我就把你老公基地炸了。】
不敢再惹怒,徐依落寞地收起了手機。
余戈問:“怎麼了。”
苦著臉:“我得走了,我朋友馬上到了。”
余戈沒吱聲,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隔了好一會兒,他微微抿,“外套穿上,我送你下去。”
*
外面的雨還在下,天已經徹底黑了。
余戈帶了傘,于是徐依把自己小傘抱在懷里,順理章地又和他撐上了同一把傘。
地面上積了一小攤一小灘的水,踩上去啪嗒作響。走過那段沒有燈的路,徐依說:“余戈,你心好點了嗎?”
“嗯。”
“那就好。”
徐依揚起笑臉,“那你下次心不好,記得也來找我,我還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
徐依支吾:“下次你就知道了。”
“哦。”
他們都不好意思提那個擁抱。
余戈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估算著還能在自己邊呆多久。往前走著,他偏頭看:“這段時間,你很忙?”
徐依:“還好啊,怎麼啦?”
稍微停頓一下,到底是問不出口,余戈低聲說:“沒事。”
沒頭沒尾的兩句話,徐依獨自琢磨著。慢慢往前走,忽然福至心靈,懂了。
余戈是不是想問,這段時間怎麼沒給他發消息?
躊躇了一下,徐依開口:“這段時間...我以為你心不好,所以就沒敢打擾你。”
余戈想了想,“因為比賽輸了?”
他這麼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徐依心里難了一下。
“我沒事。”
不提這茬還好,提起來又是這句話。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多讓人心疼。
徐依恨不得把余戈一個小蛋,隨時放懷里捂著。
悶悶道:“你之前傷說沒事,手疼說沒事,比賽輸了也說沒事。這也沒事,那也沒事,你干嘛這麼堅強啊....”
嘟嘟囔囔的抱怨話語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徐依耳鼓噪,呆呆地維持張開的模樣,語言功能失靈——
的頭頂多了一只手。
手指微,幅度很小,帶著安的意味,他了的頭發。余戈很快撤回了手。
這麼親的作,他做的依舊很克制溫。
恍惚中,徐依在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里,聽到余戈嘆了口氣。
又好像是錯覺。
他說:“不用擔心我。”
....
...
停在路邊的車,又按了兩聲喇叭。
徐依吶吶:“我朋友催我了。”
“嗯。”
徐依磨磨蹭蹭,仰頭看他,“也不知道下次見你是什麼時候...”
余戈低聲說:“都可以。”
“好。”
喇叭又按了聲,徐依跟他道別:“我真的走啦。”
“再見。”
徐依跑進雨里。
余戈在原地站了幾秒,喊。
徐依轉。
他走過去幾步:“別淋雨。”
“沒事。”
徐依忽然說,“對了,余戈。”
他嗯了聲。
黑夜里,他們隔著雨幕,遙遙對視。
徐依笑了笑:“等下次,上海下雨的時候,我再跟你見面。”
...
...
蔡一詩著窗外,見徐依還站在那叨叨個沒完,等的不耐煩了,安全帶一解,剛準備下車揪人,茉莉說,“來了來了。”
徐依淋著雨小跑了段路,拉開后面的車門,坐上來。
CC:“干嘛不讓人家把你送過來啊。”
徐依撣了撣上的雨水:“那怎麼行,我老公這麼帥,你們跟我搶咋辦。”
CC:“......”
茉莉咦了聲:“你咋了,臉紅這樣。”
“有嗎。”徐依了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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