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天就會敲門，你還會干啥？是不是無業游民？別人還要居家辦公呢，你能不能安生點兒啊？！”

傅庭淵正好又一次舉起了手，準備敲門，結果猝不及防地被這麼一頓劈頭蓋臉的罵，作頓時一僵。他整個人怔了一下，有些愣，眉頭微皺，似是無法立刻理解自己為什麼忽然就了眾矢之的。他緩緩地回過頭，視線落在怒氣沖沖的鄰居臉上。

男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老背心，下是皺的灰短，腳上趿拉著一雙泛著邊的大拖鞋，頭發凌不堪，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整個人也不年輕了，臉上的皺紋深刻，皮黯沉，看起來極為普通，甚至有些邋遢。

傅庭淵瞇了瞇眼，眼底浮出一不屑。他是被罵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但看清對方的樣子后，心中升起了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他冷笑了一聲，語氣譏諷地說：“你這麼罵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目從頭到腳地審視著鄰居，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挑釁：“不過……我要是起訴你，你拿得出賠償金嗎？”

這一句，就像是火星落在了油鍋里。

鄰居頓時瞪大了眼睛，臉憋得通紅，膛劇烈起伏，憤怒幾乎從眼里噴涌而出。他指著傅庭淵的鼻子就罵：“呸！你一個擾人清夢的瘋子，居然還敢威脅我？你要不要點臉？！警察要是來了，那也是我有理！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你不在這咣咣敲門，我會罵你？你能不能先搞清楚點邏輯再張？”

他越說越氣，聲音越提越高，里罵個不停，甚至連平時不太敢說出口的話也罵了出來。

而傅庭淵站在原地，臉逐漸沉下來。他的手指慢慢地攥拳，掌心微微出汗。臉上青筋現，角繃。他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走到哪兒不是被人高看一眼？何曾過這種鄙的辱？

可就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快要一即發的時候，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哎喲……你們兩個別吵呀，怎麼又吵起來了？”房東一邊小心翼翼地走近，一邊環視兩人，一看這架勢，頓時愣了。

他看了看傅庭淵，眉頭微挑，總覺得眼。又看了看鄰居，臉黑得快要滴出墨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住了，他連忙賠笑道：“是發生啥事了嘛？咱們好好說。”

鄰居冷哼了一聲，著火說：“沒事，見個神經病，就喜歡敲門。天啥也不干，就知道敲門擾民。”

房東一聽這話，忽然心頭一，想起鄰居前段時間反映過的事：有人老在敲陸瑾心的門，吵得他沒法工作。再一看這男的，穿得人模人樣，渾上下都是名牌，襯筆，鞋子锃亮，一看就是社會上層的人。他立馬明白了，這人可不能輕易得罪。

于是他訕笑著說：“唉唉，這位先生，敲門確實有點影響別人休息。你是……是來找陸小姐的吧？”

傅庭淵臉仍舊不善，點了點頭：“怎麼一直不開門？”

房東一聽這話，語氣便緩了下來，似是想起了什麼：“哎，前幾天就不太舒服，我還記得，那會兒都不接電話，也不開門。后來好像是朋友找不到，急了，最后還是我開門的……”

傅庭淵聞言，眼神頓時一變。他有些吃驚地著房東，眉頭擰了起來：“生病了？病得很嚴重嗎？”

房東聽著他語氣里帶了點擔憂，忽然恍然大悟地看著他。

對了，他想起來了，那天進陸瑾心家的時候，桌上擺著的相框里似乎就有這個男人的照片。他當時沒多想，現在看見真人了，才意識到為何這麼眼。

于是他放低了聲音，緩緩點頭：“嚴重的。當時在屋里都沒靜，要不是開了門，真不知道在里面會不會出事兒……不過最近應該好多了，就是還在休息呢。”

傅庭淵聽完這些，整個人都怔住了。他的拳頭慢慢松開，眼中原本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深沉的憂慮取代。他沒說話，只是沉默了幾秒，然后點了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說完，他轉離開，步伐略顯沉重。

一路走回車里，他的腦海里還在反復回響著房東的那些話語。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下意識地握方向盤，指節泛白，眉頭鎖。他不愿去想那天一個人在屋里，是怎麼撐過去的。想象著虛弱地蜷在床上的樣子，他心口仿佛被鈍慢慢錘著，悶痛難當。

最后，他咬了咬牙，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去查一下陸瑾心最近幾天的況，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助理辦事一向高效，沒過多久，便將整理好的調查資料發到了傅庭淵手機上。

他坐在車，車窗半開，風吹著他的襯角。他低頭點開那份文檔，原本淡漠的神卻在掃到第一頁時，猛地一震。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指尖無意識地收，眉頭幾乎在瞬間鎖起來。

“陸瑾心于三日前前往民政局等待，預定時間為上午九點，但對方始終未出現。陸瑾心未曾離開，一直等到下午三點，期間突降暴雨，依舊未離開，獨自淋雨等待數小時。后于次日病倒，臥病在床至今未曾外出。”

傅庭淵的手了一下，手機幾乎要被他彎。

他愣愣地盯著那幾行字，仿佛腦中“轟”的一下炸開，所有的記憶和畫面都一腦地涌了上來。

那天，他在做什麼？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空茫，卻在下一秒驟然沉。他記得，那天他陪著那個人去了郊外，說是爬山放松。兩人在山腰拍照、說笑，聊得很投機。連時間都被拋諸腦后。

而就在同一個時刻，陸瑾心卻淋著雨，在民政局外等了他那麼久。

沒有走，一直等，一直等，最后連雨都沒穿，就那麼站在暴雨里，像個被他徹底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