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廷之向時老夫人拱手，“母親。”

微揚的眼尾不著痕跡的對上的眸子，停頓片刻，漆黑的眸子盯著段嬤嬤，驟然一，不見半分波瀾。

“明知故犯，還敢攀扯母親，實在可惡，該重罰才是！”

目又緩緩移到容晚上，“既然二姑娘掌管務，”時廷之看著母親。

“我看一切皆由二姑娘置，母親不必勞。”

段嬤嬤沒想到將軍這就下了定論，自己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急忙連哭帶爬的匍匐到老夫人腳邊。

“小姐！小姐求求您幫老奴一把，老奴真的知錯了。”

時老夫人擰著眉，冷眼看著段嬤嬤，從手里扯回自己的角，一臉失。

“既然知錯，你為何要做？”

了手中的佛珠，手不住的抖著。

“你今日料定了我會護著你，所以先哭到我面前，污蔑晚！”

時老夫人說著，眉間皺，失的閉上眼。

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姐妹做下這等事，還連累兒名聲，讓如何不痛？又如何不恨？

若非容晚點明，還只當小事一樁！

“若我今日護你，你日后還要變本加厲不？你……”

“小姐……”

段嬤嬤雙抖，口齒不清的解釋。

“小姐你也知道，我就那一個兒子，自小給我姐姐養，可那孩子長大了竟然只認姐姐不認我！”

段嬤嬤不住的抹著眼淚，“也幸虧有您的照拂，我手里的銀子多些，他才給我笑臉。可即便給他開了布莊，也不是生意的料！”

段嬤嬤用膝行兩步，抓住時老夫人的子。

“鋪子連年虧空，他媳婦說若再不賺錢，就要帶著孩子走，我、我也是沒辦法呀！”

時老夫人看著段嬤嬤哭得可憐，也忍不住了心腸。

“既然如此，何不跟我說？”

“我……”段嬤嬤抱住時老夫人的不撒手。

“連那個逆子開鋪子的本錢都是您給的，我、我實在沒臉啊！”

“沒臉？”惱怒的打了兩下段嬤嬤。

“竊府中財你就有臉？若我今日偏著你，你說，你是不是還要借著我的勢給教訓！”

時老夫人指了指容晚，又恨聲訓斥著段嬤嬤。

廷之和容晚的關系，也就只告訴過而已！

這明擺著挑撥他們母子關系，讓針對容晚，讓兒子跟離心！

一想到此，時老夫人恨不能咬碎牙。

看見主子眼底的失，段嬤嬤渾一抖，“咚咚咚”的磕著頭。

長年被老夫人護著，廷哥兒敬著，府中眾人也都恭恭敬敬，不敢在面前造次，讓一時間忘了份。

忘了，并非主人，而是將軍府的一個老奴罷了！

容晚咬了咬，看著段嬤嬤聲淚俱下，時老夫人明顯容，看了時廷之一眼。

時廷之似有所，以目回應，忽然一哂，打斷了段嬤嬤的哭訴。

“母親。”

冷聲道：“看來是有人常年著恭敬，忘了自己是奴非主！”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時廷之并不搭理段嬤嬤，而是跟容晚同坐在一側。

“依二姑娘看，該如何置？”

容晚沉片刻，：“自然是按規矩置，將逐出府去，丟失的東西，也要追回。”

什麼？

段嬤嬤好像了驚一般，子一僵，又爬到時廷之腳邊。

“還請將軍饒了老奴這次，看在、看在您小時候吃過老奴幾口的份上……”

時廷之的目越發的冷厲，好似一把刀懸在段嬤嬤頭上。

“不過被你哺過幾次罷了，莫非嬤嬤要用這事兒拿我一輩子？”

段嬤嬤盜府中財還是其次，更可恨的是為老不尊，還想借著母親的勢拿欺辱兒！

若非兒周全，豈不是要當著全府給兒難堪？

以后又該如何自？

一想到此，時廷之骨節隆起，輕掀眼皮，只有無盡冷然。

“啪”的一聲，拍在手邊的小幾上，上好的紫檀木制的小幾瞬間碎裂。

嚇得段嬤嬤瞬間噤聲，就連時老夫人也繃著肩膀。

抬眸看向時老夫人，眉間凝著一波又一波黑的浪涌。

若母親還要姑息，他不介意手。

時老夫人看著兒子，無奈一嘆，這是要為容晚撐腰。

兒子和奴婢誰重要？

還用想嗎？

只能點點頭，“就依二姑娘所言。”

看著段嬤嬤，時老夫人無奈的搖搖頭。

“你不是想回鄉種田，如此便遂你的愿。”

“老夫人，不要啊老夫人！”

一聽要被逐出將軍府，段嬤嬤立刻瘋狂的磕頭。

“是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啊，奴婢愿意當牛做馬贖罪！”

“您若趕老奴走，老奴、老奴會被那不孝子折磨死的！”

“求老夫人開恩，求將軍開恩！”

“二姑娘，求求您饒我這一次，是奴才老糊涂了，奴才該死，奴才張。”

一邊求著一邊爬到容晚腳邊，左右開弓自己掌。

這樣子看得容晚眸子一。

時老夫人也別開眼，不忍去看。

時廷之卻面上無毫容，只厲聲道：“來人，還不將這刁奴趕出去！”

“等、等等！”

時老夫人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段嬤嬤，終究不忍。

只能好聲好氣的同容晚打著商量。

“反正我也要長居渚縣，不若就讓留在渚縣，替我看著宅子可好？”

說著拉起容晚的手，“這次是我錯怪你，我跟你賠不是，好不好？”

容晚看著時老夫人就要彎腰，忽然一驚，急忙扶住。

“老夫人這是做什麼？晚哪得起？”

時廷之眉間一擰，只淡淡道：“母親這是姑息養！”

“不不不，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也不要月錢，只要給口飯吃就行，日后絕不銀錢。”

時老夫人見容晚遲遲不說話，只能再度放了語氣。

“我一把年紀，除了段嬤嬤，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況且將放在渚縣，不也等同于逐出將軍府？日后的月錢，我來出，可好？”

容晚看了眼老夫人，又看了眼段嬤嬤。

“如此也好，渚縣也需要人照看。只是……”

緩緩呼出一口氣，容晚面微冷。

“滄海明月綃要追回，那布莊也要追責，貪贓之人需繩之以法。”

這不是要讓他兒子下獄？

段嬤嬤對著容晚又是一頓求饒，“二姑娘、二姑娘，求你……”

可想到自己的境，卻也不敢多言，只能低著頭流淚。

容晚見時老夫人默認，便道：“今夜就將段嬤嬤送出府。”

時老夫人張了張，卻也沒說什麼，只能點點頭。

容晚料理完，也不想再留，正要告退，卻被時老夫人住。

招了招手，婢便將兩匹浮錦抱來。

“我這有兩匹浮錦，鮮亮正適合你，春日快到了，也該給自己做幾服。”

容晚一愣，本做好了被訓斥的準備。

誰知不僅沒有責罵，居然還有東西拿？

且向來不將看在眼中的老夫人居然還一臉討好？

容晚心中微訝，有些寵若驚的接過，遞給桃桃。

又鄭重的道了一次謝，才帶著桃桃離開。

“哼，段嬤嬤還說要吊死？怎麼活的好好的？”

桃桃跟著容晚出了鶴壽堂，一路上比還得意。

容晚笑笑，“我說吧，才舍不得死。”

“不過太可惜了。”桃桃跟容晚兩步，“不過姑娘今日可太威風了！”

容晚俏皮一笑，“尚可。”

今日若不提時靈萱，時老夫人說不得還真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提到時靈萱，自然是兒更親近一些，何況還是腹子。

留著這麼只蛀蟲，只怕時靈萱的嫁妝也會被，就算時老夫人有心庇護，但不能損了兒的利益。

容晚想著，揚起角，眼底一亮劃過。

時老夫人無奈一嘆，好像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卻發現兒子居然沒跟著容晚一起離開，了額角。

“你還有事？”

時廷之眉間依舊擰，起向母親一拜才開口道：“今日是兒恤母親才讓步，日后兒在府中，不許半點委屈，在母親這里也一樣。”

時老夫人一愣，嘆一口氣。

罷了罷了，孩子大了，許多事管不了。

只好道：“日后一切隨，可好？”

時廷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當晚，段嬤嬤就被送出了將軍府。

向來威風的段嬤嬤，所做之事公之于眾，昔日的盛氣凌人全然不在，只耷拉著腦袋，垂著肩膀，半點兒面也不剩。

段嬤嬤被送出府的時候，將軍府上下都被出來看著，亦是殺儆猴。

若日后有人要仗著資歷給主子難堪，自己便要掂量掂量。

隔日，將軍府便報了。

證據確鑿，衙役當日就關了京郊的布料鋪子，將里面的人盡數下獄。

只是追回的滄海明月綃并未庫，而是被時廷之直接拿來送到容晚手上。

“送我干嘛？這可是將軍府的東西。”

容晚推了時廷之一把，不肯收。

誰知卻被時廷之就勢摟進懷里，“將軍府的不就是你的？”

“況且我的小兒持家有方，這東西不給你給誰？”

掃了眼一旁的滄海明月綃，“這樣的料子穿在兒上，必定極。”

容晚淺笑著，推不掉他的糾纏。

只能任由他在帳中來了幾回，害得還不等沐浴便睡了過去，便又給了時廷之留宿的機會。

幾日之后，時老夫人找了時廷之來。

“萱兒的年紀也該相看，過幾日京中的春日宴漸漸多起來，你讓晚留意著，帶你妹妹多去走走。”

時廷之面微沉，只看了母親一眼，并不吱聲，惹來時老夫人的疑。

“你什麼意思？”

時廷之一擺，雙膝跪地，重重叩首。

“請母親離京，回渚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