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老的老，老的老。

一行人沒有乘坐馬車，神凝重地來到皇城司。

老侯爺和老夫人一人捧了個牌位，是大兒子二兒子的。

祁嫣扶著老夫人，江嬤嬤站在老侯爺那邊向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喊話。

“蕭家世代忠良，以保家衛國為己任，代代有人戰死在沙場！今皇城司無緣無故，關押審訊侯府當家主母，不顧其清白無辜，不顧其懷六甲！皇城司還我夫人！”江嬤嬤老當益壯，字字鏗鏘。

話音剛落，趙福率小廝丫鬟齊聲道：“皇城司還我夫人！”

江嬤嬤看向兩個牌位：“侯府三位郎君，已經為大靖捐軀兩位！可憐老侯爺老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侯爺奉命討伐淮王，皇城司卻關押夫人，倘若傷了腹中即將出生的小世子，皇城司意何為？”

“皇城司意何為？”

趙福等人越嚷越起勁：“皇城司意何為！”

周圍老百姓們看向老侯爺夫婦懷里的牌位，為人父母者最痛心的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孫輩即將出世，皇城司卻弄丟了侯府的夫人，難道要讓他們再送一次黑發人嗎？

這一刻，眾人都忘了蕭予玦的那塊玉佩，有的人侯府眾人染，跟著嚷起來。

皇城司原本可以同螃蟹那般橫著走，今日卻被堵得沒人敢出頭。

陸靖在宮里還沒回來。

皇城司的人聽到外面靜越來越大，有人忍不住跑出去怒斥：“我們兄弟也傷了，你們找淮王要人去，找皇城司做什麼？”

他的聲音哪里蓋得過侯府眾人。

但江嬤嬤聽清了他的狡辯，厲聲道：“汝皇城司無故抓我侯府主母，不當給個說法嗎？惠嬪娘娘原本請進宮做客，若待在宮里，如何能被淮王的人抓走？”

江嬤嬤一張，趙福就很默契地讓小廝們閉。

所有人都聽清楚了江嬤嬤的責問。

皇城司啞口無言，總不能說是小皇帝讓他們審的吧？

江嬤嬤看似在向皇城司施，實際上是在向小皇帝施，但皇城司只能被迫吞下這顆苦果……

劉進得知皇城司門口的熱鬧后，心很好地進了宮。

小皇帝此時正在和陸靖議事。

“陛下，那把刀上形似火焰的標志，是淮王的火焰軍。”

小皇帝震驚：“火焰軍？”

是了，他們每個皇子的信都有自己獨有的標志，淮王的便形似火焰。

“臣讓人去淮州查驗過，火焰軍的著、兵，和那日突然闖進皇城司的一模一樣。淮州已經傳遍了，說淮王捉了太師夫人，用以拿蕭太師。若不是淮王所為，淮州不會傳得沸沸揚揚。”陸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他查到什麼便稟報什麼。

小皇帝后悔當初顧慮名聲，沒有及時砍了淮王腦袋：“朕小看了淮王，怪道他能垂死掙扎到今日。”

他原以為蕭峙在拖延時日，以蕭峙的能耐不應該這麼久了還沒把淮王拿下。

“陛下，皇城司請命去救太師夫人。人是在皇城司丟的，天子腳下，倘若不救回來，實在有損皇城司面！”丟的其實是小皇帝的面，但陸靖故意沒提。

小皇帝正要答應，便聽曹順說劉進來了。

劉進把武安侯府堵住皇城司的消息上奏，痛心疾首道：“武安侯府也太不懂事了，這會兒把事鬧大做什麼？”

小皇帝覺有只無形的手在扇他的臉，火辣辣的。

他再也維持不住所謂的皇帝威嚴，出孩子氣的惱怒：“蕭家這是想做什麼！”

那些老百姓不知，達顯貴們哪個猜不到太師夫人為何被請進宮？侯府這會兒看似在聲討皇城司，實則是在打他的臉！

誰不知道皇城司是直接聽他號令的！

小皇帝看向陸靖，氣急敗壞道：“還不回去安他們，讓他們莫再鬧了，朕一定想法子救回太師夫人！”

陸靖沒急著走，定睛看向小皇帝，再次問道：“臣剛剛的請求……”

“允了！”

等陸靖退下，劉進凝重地嘆了一聲：“陛下，臣前來領罪！”

小皇帝眼里閃爍著細碎的寒：“何罪之有？”

“臣此前不該因為膽小而呈那三份奏章，如若不然，陛下不會讓皇城司審訊太師夫人。”陸靖跪下認罪。

小皇帝深深地看了劉進一眼。

以前劉進被徐志昂了半個頭，他不曾關注劉進，如今才發現他雖然膽小怕事，卻很有擔當，遇事不推卸，十分坦誠。

小皇帝想到蕭峙一家那麼不省心，和氣上前，將劉進扶起：“劉卿也是想為朕分憂，怨不得你。”

劉進地看向小皇帝：“陛下英明，臣做錯了事，這兩日一直在府中反省，想補救之法。”

小皇帝贊許地點點頭，鼓勵他繼續說。

“陛下，如今看來不得不給蕭家繼子定罪了，否則太師夫人出現在皇城司便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于陛下不利。”

小皇帝皺眉，他此前一直沒給蕭予玦定罪，是想等蕭峙回京后，上了兵符再做決定。

但劉進說得對，如今太師夫人被淮王從皇城司劫走之事，鬧得人心惶惶，天子腳下都如此危險，是他這個皇帝的無能！

劉進見小皇帝聽進去了，又疑道：“陸指揮使統領皇城司多年都不曾出事，這次淮王的人卻對皇城司了如指掌，甚至沒人知道他們怎麼逃出京城的，莫非皇城司里有……有淮王余孽？”

小皇帝詫異地看過去：“劉卿說得對，皇城司得好好清洗一遍了。”

小皇帝只顧著怒，沒力去糾察其中的可疑，劉進倒是心地幫他考慮了，是個可用之才……

陸靖怎麼都沒想到又有一把火燒到了皇城司。

他趕回皇城司時，江嬤嬤的嗓音都已經嘶啞。

陸靖進人群，當眾朝江嬤嬤幾人作揖：“諸位能否聽我一言？”

老侯爺認識陸靖：“陸指揮使終于回來了，你請說。”

陸靖朝他們做了邀請的姿勢：“先請里面吃口茶，緩一緩。”

老夫人怪氣道：“我可不敢進去，你還想把我當犯人審訊恐嚇不？你……”

江嬤嬤看過去，咳了一聲。

老夫人懊惱地閉了。

江嬤嬤啞著聲道：“這麼多人看著，陸指揮使不會來，不妨進去吃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