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掌柜就離開了,步履莫名歡快。

誰不喜歡被夸呢？

“三位俠能和我說說嶺東嗎？”

“我的乖寶即將嫁去嶺東,我這心里很不踏實。”

“問其他人吧,一問一個窮再問就是，但其實他們都沒去過嶺東，我有理由對這樣的評價存疑。”

“今兒剛巧遇見你們,緣分吶。”

掌柜剛走開,林言森便盯著季與京問道。

葉霄了鼻子，決定繼續裝傻。

紹寧離開嶺東多年，不知那里的況，無法作答。

季與京誰也靠不了，只能自己答，將今兒份的荒誕進行到底。

“嶺東雖不及帝都繁盛,但民眾溫飽不是問題。像麓花節這樣的重要節日也有節慶，只是慶祝方式同帝都不同，飲食習慣亦是。”

林言森：“嶺東過麓花節吃什麼？”

季與京：“嶺東多薯類，蒸，澆以麓花；或者用麓花醬刷火烤。”

林言森聽完，贊嘆不已，“聽起來很不錯啊。”

“這些呀醬呀，我們家黛黛最是擅長。”

“給幾簍子麓花，能給你整出多樣呀醬呀。”

“爹爹。”林侯爺的連番輸出，終于惹得不滿了。

雖說爹爹所說不假，可他是對季與京說呀。

這覺，難以名狀。

“好好好，爹爹不說了，不說了。”

林言森了兒的頭，妥協得輕易又自然。

葉霄見狀，忍不住笑道：“侯爺是兒奴嗎？”

林言森：“何止，我還是妻奴。”

“家中最底層。”

一陣和樂說笑，茶點先后上了桌。

第一盞茶半空時，季與京忽而開口道，“侯爺有沒有想過去嶺東經商？”

沒有任何鋪墊，不止林言森愣在當場，林青黛三人也不由向他，眼中有驚詫一閃而過。

季與京，果然不走尋常路。

氛圍冷滯十數息，林言森回過神來，

他對季與京說：“實不相瞞，沒想過。在商言商，嶺東民眾的消費能力有限，還要考慮到戰對商業營運的影響。”

綜合考慮之下，嶺東并不是經商的好地方。

“但以后，肯定是要想的。”

“為人父母，總是想兒能生活得好一些。”

黛黛即將嫁去嶺東，那他定是想嶺東繁盛的。

這是人之常，誰也無法剝奪的脈親。

話到此，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定定地看了季與京好一會兒。

其間，季與京的目不曾閃避，坦磊落。

林言森在朝堂上和各種人斗法，久而久之，自己也“人”了。他自是能分辨眼前的這位年輕人的善惡。

先前他便看出了他的不凡，但經由剛才那一問，他覺得這個年輕人或許不止“不凡”這麼簡單。

“小伙子家中營商的？”

季與京：“沒有。只是為嶺東人，總想著為嶺東謀些機會。”

“林家和侯爺您聲名赫赫，我在嶺東都是經常聽人說起。”

林言森被說服，這小伙子是有的，不然先前危急，也不會站出來了。

不站出來，也怪不了他什麼。

“那依你看，在嶺東做什麼生意最合適？”

“利潤薄厚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利潤的存在。”

季與京甚至都沒有思忖，他說：

“嶺東有各種水產，其中不乏珍稀品種，可食生鮮，亦可腌制烘曬。還有各種奇花草藥

，皆可營運。”

“嶺東不缺產，缺的是能將它們帶出去的人。”

林言森聽得很認真，他給人一種他是真的打算在嶺東經商的覺。

這種認真，又何嘗不是教養的顯化。

他出頂級世家，朝堂上百皆要讓三分的一等王侯，居高位多年，他仍能聽進去旁人的意見。

那旁人，來自公認的至貧之地嶺東。

林青黛靜靜地看著季與京，這是第一次聽他一次講這麼多的話。無論是在話本中，還是上次在裕永老先生那里見到他，他總是清冷寡言，能手絕不口的那類人。

嶺東在他心里的分量，由此可窺見一斑。

同時也覺得，如此這般的季與京甚是迷人。

他說的這些，過去幾年，也曾反復地思量過。

確實有可行。

但從未同人說過，那會兒所有人都默認即將嫁去嶺東的人是姐姐，這個做妹妹的，不適合在同嶺東有關的事兒上過于熱切。

時間來到這個當下，仍未有表任何。

直到季與京說完，林言森側眸看了，“黛黛，你喜歡的花花草草。”

林青黛笑了笑，“是呀，爹爹是打算讓黛黛為您拓寬商業版圖？”

林言森：“想，但是不敢。”

“萬一把你累著了，你娘能讓我跪三天板。”

桌間頓時笑一片，連季與京都沒忍住。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名震天下的林侯爺竟是如此的隨和逗趣，他當真是什麼都敢說。

聊了小半個時辰，季與京借故離開。

臨走前，林言森對他說，“小伙子，你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我會認真考慮的。”

“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嶺東的未來不會差。”

季與京三人朝林言森抱拳行禮，“多謝侯爺今日的款待，后會有期。”

“去吧。”

季與京三人當即出了茶樓。

健步如飛，沒一會兒，人就在幾丈外了。

葉霄突然開口，是他慣常的大嗓門，“今兒這個早上，過得也恁刺激了。”

“哥，你這心理素質不是普通的好啊。”

“別人見到岳丈畏畏的，生怕哪里說錯做錯了。你倒好，直接和岳丈談起生意來了。”

紹寧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是，佩服佩服。”

季與京無語凝噎。

須臾后，許是自己也覺得荒唐，低而短促地笑了聲。

但他不后悔。

若此事能，嶺東將為最大益者。

而放眼整個潯國，林家是最合適的。

他們不止有實力，心也善。

其他世家，他不信任，也斷不可能放他們進嶺東。

茶樓，林言森和林青黛多坐了會兒才往金鋪去。

到了地方，林青黛瞧著掌柜將一件件設計繁復重得要命的步搖發簪和其他金飾品擺在的面前，心里不由暗忖：這得虧是家里有點錢，不然遭不住爹爹這麼造。

回到家中，林青黛終于能回自己的小院補覺了。

和父親分別前，專門叮囑他，好幾遍：今兒午飯無需預的。

自家乖寶那點飯量林言森是清楚的，

早前那頓茶點一吃，午飯定是吃不下了。

當即應了。

林青黛回到房，明淺和明月麻溜地伺候洗漱更，沒多大會兒，兒已經躺到了床上。

被懷，如攏云，影影綽綽間，還能嗅到的味道，明顯才曬過的。

不由舒服喟嘆。

不遠，明淺和明月又開始收拾陳擎他們送過來的金，刻意放輕了作，說話也是輕。

林青黛看著們作，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申時初。

明月為準備了素菜粥，一碗下肚，四肢皆暖，困意也是散了干凈。

吃完，休息片刻。

明月給遞了枚酸果消食，同時聲問詢，“小姐今兒打算穿什麼？”

麓花節，晚上又有宮宴，怎麼都要慎重些的。

林青黛略一思忖，“今夜，就穿淡紫吧。”

不會太過華麗，搶了宮中妃嬪和其他貴的風頭；

與此同時，也不會讓自己過于寡淡落了下風。

明月也覺得好。

隨即踱到柜旁，開始挑服。

最后選了件紫白的裹長，外搭了淡紫的褙子。

穿在林青黛上，恍若仙子臨塵，云霧繚繞。

“小姐今兒極了，九重天外的神仙都不及。”

明淺扯著嗓子夸，十分夸張的意態。

林青黛和明月被逗笑。

“都這般夸了，今兒不帶淺淺姑娘合適嗎？”

明月：“不太合適。”

明淺頓時心滿意足，眉眼彎彎。

*

潯國皇城，以正信門為界。穿過，便不能再乘坐馬車了。

林府一行人相偕步行，因家庭氛圍素來和，即便是簡單步行也能發掘出不趣兒。

比如行走間，卓舒明的目忽而落在了自家大郎上，片刻未有言語。

林青毓起初由著娘親去了，時間久了，心里開始打鼓，不問道：“娘親這般看著毓兒做甚？我最近很乖？”

此番著慫的發言，逗笑了父親和兩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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