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敘白暴地將林疏影拽回了溫宅。
一進家門,林疏影像驚的兔子般猛地掙,踉蹌著沖回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將門死死反鎖,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客廳里,早已聽聞風聲的溫一山和劉如意正焦躁地踱步,一見溫敘白,立刻圍上來抓住他的手臂。
“怎麼回事?快說清楚!”溫一山聲音低沉,帶著抑的怒意。
溫敘白臉鐵青,抑著翻騰的怒火,簡短地將發生的所有事復述了一遍。
話音落下,客廳的空氣瞬間凝固。
劉如意捂著,眼淚奪眶而出,聲音帶著哭腔:
“天殺的畜生啊!報警!必須報警!讓那些禽不得好死!”
心如刀絞,為自小看著長大的外甥痛徹心扉。
“愚蠢!”溫一山厲聲喝斷,“報警?你想讓整個溫家淪為笑柄?讓全城都知道溫家養被人糟踐了?婦人之仁!這種事,捂死了都不能出半點風聲!”
劉如意被這當頭棒喝驚醒,意識到事的嚴重,慌忙點頭:
“對對對…是我糊涂了,糊涂了…只能私下解決,絕不能聲張!”
隨即又帶上一埋怨和推諉,“可…可小影這孩子也太不小心,好端端的姑娘家,跑去那種地方喝什麼酒?現在惹出這種禍事……”
溫敘白眼中寒芒更甚,咬著牙道:
“這擺明了是厲承淵設的局!雖然沒證據,但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爸,厲家這樣踩在我們頭頂,先是蘇煙,現在又對小影下這種毒手!我們……”
“住口!”溫一山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叮當響,“厲家也是我們溫家敢招惹的?給我把這話爛在肚子里!林疏影有今天,怨不得旁人!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行事輕浮,才惹上厲家的人!活該!”
樓梯拐角。
林疏影強下翻涌的恐懼和屈辱,努力平復著呼吸,正想下樓撲向大姨和大姨父哭訴,尋求一庇護和安。
溫一山那句冰冷刺骨的“活該”,如同尖針,狠狠扎進的心臟!
渾劇震,腳步瞬間釘在原地。
心口傳來一陣尖銳到無法呼吸的劇痛。
死死捂住了,才沒哭出聲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樓下又傳來劉如意那帶著嫌惡、急于撇清的聲音:
“老公你說得對。說到底,終究是要嫁出去的。現在…現在把自己搞這副鬼樣子,”劉如意頓了頓,聲音得更低,“我看,趁著風聲沒出去,趕找戶能接手的人家把打發走!留在家里,只會污了溫家的門楣,現在整個一……殘花敗柳!”
“爸,媽,你們……”
溫敘白結滾了一下,臉上搐,他本想質問他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冷,但后半句話,終究還是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心底深比誰都清楚,父母的話雖絕,可卻是殘酷的事實。
林疏影,再留在溫家,只會是燙手山芋。
-
蘇煙這一夜都沒怎麼睡好,幾乎被夢魘吞噬。
只要一闔眼,林疏影被凌的慘狀便在黑暗中浮現。
巨大的心理影本就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睡著,可轉眼就夢到自己被八個男人猙獰撲來,嚇得魂飛魄散,瞬間從床上彈起,睡意然無存。
滬城的天空黑沉了很久,后半夜,醞釀已久的暴雨終于傾盆而下。
猛烈的巨雷裹挾著慘白的電,一次次劃破沉沉的夜幕,將整座城市映照得如同鬼蜮。
蘇煙最怕的就是打雷。
父親車禍離世那晚,便是這樣天雷滾滾,宛若人間煉獄。
此刻,一聲聲沉悶的巨響狠狠捶打著的神經,用枕頭死死捂住耳朵,在恐懼中蜷一團,卻依然徒勞。
“叮咚——”
手機的提示音在雷聲的間隙里顯得格外突兀。
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短信,冰冷的兩個字:
【開門。】
是誰?
蘇煙心頭警鈴大作。
屏住呼吸,躡足挪到門邊,過貓眼吃力地向外窺探。
只見亮著燈的走廊上,厲承淵著黑質睡,無聲無息地佇立在門口。
面冷峻,看不出他臉上的緒。
這深更半夜的,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門口?
蘇煙驚疑不定,指尖微,不敢開門,只匆忙回復:
【哥,太晚了,早點休息吧。】
手機幾乎立刻震,回復依舊斬釘截鐵,不容置喙:
【開門!】
那個沉重的嘆號,驚得蘇煙的心陡然一沉。
猶豫片刻,終究擰開了門鎖,不過只留了一隙。
聲音委婉,帶著不易察覺的抖:
“哥,可是真的很晚……”
話音未落,厲承淵已強勢地撞門而。
頎長的影裹挾著令人窒息的低氣,旁若無人地在沙發坐下。
在昏暗燈的籠罩下,他面無表,一言不發,徑直扯開了睡前襟。
那道橫亙在他前的傷痕,如同一條猙獰的暗紅蜈蚣,雖已結痂,依舊著目驚心的恐怖。
“上藥。”
他命令簡短,冰冷得不帶一波瀾。
蘇煙不敢遲疑,立刻取來藥箱。
可是,才剛在他腳邊蹲下,窗外又是一聲撼天地的炸雷。
“啊——!”極度的恐懼讓瞬間失聲尖,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
猛地撲向前,一頭扎進了厲承淵冰冷的懷里,渾瑟瑟發抖,額頭瞬間滲出冷汗。
厲承淵端坐如磐石,并未推開。
幽深的目若有似無地掃過劇烈抖的肩頭,薄幾不可察地抿了一瞬。
雷聲滾過,集的雨點,如子彈般瘋狂砸向玻璃窗。
奇怪的是,有厲承淵在場,蘇煙心里的恐懼奇異地消散了大半。
蘇煙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從他懷里退開些許,取出藥膏,作稔而專注地為他理傷口。
藥上妥,蘇煙松了口氣,起道:
“哥,藥好了,你可以……”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這才驚覺,不知何時起,厲承淵竟已沉沉睡去。
他單手支著額角,微微側靠在沙發背上,冷峻的眉眼在沉睡中褪去了凌厲,宛如一尊沉靜的玉雕,英俊得近乎不真實。
“哥?”蘇煙試探著輕推他的手臂,回應的只有均勻低沉的呼吸。
窗外雷雨加,聲勢愈猛。
每一次閃電劈落,都讓蘇煙的心跳幾乎驟停。
然而,目及沙發上那安然沉睡的影,一種奇異的安定悄然滋生。
出于對厲承淵近乎本能的信任,索放棄了回去臥室的念頭,直接窩在厲承淵對面的沙發里。
夜依舊風雨飄搖,雷聲大作。
但奇怪的是,蘇煙竟不再覺害怕,而是在這電閃雷鳴之中,不知不覺沉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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