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覺妃有熏香時，沈棠寧就覺得不對。

一個懷了孕的人，勢必在吃穿住行上格外小心才是，更何況是在后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即便妃子天真，邊的嬤嬤總會提醒。

再后來的種種串聯在一起，心里不自覺冒出一個念頭——

妃是假孕，所以遲早得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覺解決掉這個“孩子”。

所以在得知夾竹桃事件后，察覺到異樣，也并未聲張。

張太醫或許也覺得不對，但當時那種況，又是薏米茶又是麝香夾竹桃，也說不準會有意外，他并不敢妄言。

妃不知何時收起了那副弱姿態，眼神玩味地瞧著：“你知道了這麼大的，不怕本宮將你滅口？”

沈棠寧神平靜：“我幫娘娘瞞下來，娘娘怎會恩將仇報？”

妃角剛翹起一點，就聽繼續道，“而且臣婦在來之前，已經讓侍知會了皇后娘娘。若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娘娘勢必也要遭牽連，娘娘是聰明人，不會做蠢事。”

妃：“……”

眼神復雜地在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游弋，心里納悶兒：

瞧著溫嫻靜人畜無害的，怎麼心眼子忒多？

撇撇，假意威脅：“那你就乖乖把往肚子里咽，否則即便是在宮外，本宮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雖是威脅的話，沈棠寧卻并未到對方的殺意，微微勾：“我不多管閑事，娘娘放心。若沒有其他的事，臣婦就先行告退了。”

“站住。”妃的聲音懶洋洋的，聽不出半點剛小產后的虛弱，“本宮讓你走了麼？”

抬眼看向，沈棠寧沒說話，就見對方似有些幸災樂禍地挑了挑：“本宮方才已經讓人去稟明陛下，留池夫人在宮里歇一晚。”

神未變，只淡淡瞥了對方一眼：“這算是變相囚？”

妃笑得意味不明：“我可是在幫你，可別不識好歹。”

幫？

沈棠寧皺了皺眉，一時又沒有什麼頭緒，恰好也莫名覺得今日的事不會輕易善了，若是能在宮里留宿，或許是件好事。

“臣婦能否讓我的侍回去帶個話？”

妃沒有拒絕。

沈棠寧對著雪青吩咐了許多，聽得后者憂心忡忡，低了聲：“小姐，宮里當真這般危險？不如您隨奴婢一起回去？”

拍了拍雪青的肩，神著安：“我只是有備無患，記住我說的話了？”

雪青抿點點頭，眉眼有些沉重。

“去吧，晚了宮門就要下鑰了。”

不敢耽擱，匆匆離了宮。

……

沈棠寧從前未出嫁時，不是沒有在宮里留宿的經驗，姨母偶爾也會留在坤寧宮。

妃給準備的宮殿致，所有件一應俱全，還心準備了換洗，周圍伺候的宮人也非常恭敬，全程看不出任何為難的意思。

這讓沈棠寧有些迷對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沐浴梳洗后，仍沒什麼睡意，支頤坐在窗前出神，窗戶推開了一條，約可見夜幕中星星點點幾顆寒星，殿燒著炭，溫暖如春，并不冷。

庭院中落雪仍未消融，將窗前的芙蓉花枝得沉甸甸的，將落未落綴滿枝頭，倒也別有意境。

也是在這閑暇之際，想起了池宴，他現在又在做什麼？

這樣的天，不知路上冷不冷，這樣一想，他帶的還是太。

漫無邊際想了許多，腕間冰冷的讓收斂思緒垂眼去，紅的玉鐲在燭下散發出瑩潤的澤，高貴神。

不想到姨母今日的異常，一顆心始終有些不安。

那副模樣，不同于以往的敘舊，倒像是……

代后事一般。

倏地，被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驚了一下，手腕不慎磕到了窗沿，頓時印下一道紅痕。

顧不上仔細察看，的一顆心無端跳得厲害，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沈棠寧下意識站起了朝門口走去，推開宮門，守門的宮不解地過來：“池夫人有什麼吩咐？”

抿了抿，連笑都牽強：“睡不著，我想一個人走走。”

宮恍然，好心提醒：“那夫人別走太遠。”

這點規矩沈棠寧還是懂的，了夜，各個宮門都要落鎖，不得在宮里隨意走，沒想走太遠，就在院子里轉轉。

可冷不丁聽到雜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非常突兀，頓時臉有些白：“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宮也一頭霧水，前去打聽了一下，神有些恍惚：“好像是養心殿……出了什麼事？”

約聽到幾個字眼，似乎陛下昏迷了？

那不安愈演愈烈，沈棠寧不再猶豫，奪過宮手里的宮燈，拎起擺跑出宮門。

宮嚇了一跳：“夫人不可！”

然而沈棠寧跑得很快，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夜里。

妃的主殿，推開窗聽著外頭的靜，眼里浮起興味：

看來今晚是個不眠之夜。

沈棠寧一路跑得很急，直奔坤寧宮的方向，漆黑的發如瀑一般披散在肩頭，穿了雪白的寢，倉促間披了件外裳，連披風都沒拿。

凜冽刺骨的寒風凍得瑟瑟抖，的繡鞋很快被積雪浸，然而顧不上冷，寒風中只能聽到急促的息聲。

若是往日，敢這樣在宮里闖，定要被當刺客拿下，可許是養心殿出了事，四都是奔走的影，混中還有兵戈尖聲，的存在也就不那麼突兀。

沈棠寧嗅到危險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不僅是寒冷的雪，似乎還有淡淡腥味。

一刻不敢耽擱，好在妃的宮殿距離坤寧宮不算遠，否則在這樣難行的雪夜，怕是跑上半個時辰也未必能到。

然后，看到了夜里，有一片沖天的火，正是坤寧宮的方向。

心臟被什麼猛擊了下，險些一個踉蹌站立不穩，漆黑的眼眸被火點亮，沈棠寧氣若游聲道：

“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