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請安結束，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池二夫人，回了西院后便逮著池宴不停地吹噓：“你都不知道你媳婦兒有多厲害，侯夫人和老夫人的臉那是一個賽一個的難看，可讓為娘好好出了口惡氣！”

池宴支著下頜，眼神饒有興致：“當真有這般厲害？不過娘，您這麼著是不是不太好？平時不還教育我要尊重祖母麼？這要是讓外人聽了去，嘖嘖嘖……”

池二夫人一噎，嗔笑著推他腦袋，沒好氣道：“去你的！你什麼德行我這個當娘的還不知道？”

池宴嬉皮笑臉道：“那不是隨了娘麼？”

“……”池二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傻小子，不過你還真別說……”

認真端詳起自家兒子，嘖嘖稱奇的目直讓池宴頭皮發麻。

“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你瞅瞅你也就這張臉能看，棠寧肯嫁給你真是咱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池宴聽得頗為無語：“有您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我也……沒那麼差勁吧？”

他理了理襟，清清嗓子：“就憑咱這張臉，說也是風靡萬千吧？”

“你還真敢說！”池二夫人角了。

想到什麼，憂心忡忡湊了過來，池宴被盯得不自在，子后仰，假笑道：“我臉上有花？”

池二夫人一臉失地搖了搖頭，低了聲音：“傻小子，這都快兩個月了吧？你和棠寧，你們怎麼還沒……”

池宴倏然漲紅了臉，恰好門口晃過一抹影，他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怎麼，猛地拔高聲調：“娘！”

池二夫人嚇了一跳，抄起書對著他腦袋來一下：“臭小子，一驚一乍想嚇死你老娘？”

這時，后傳來遲疑的聲音：“娘，夫君，你們這是？”

池二夫人形猛地一僵，尷尬地扔了書本回過頭，不忘狠狠瞪自家兒子一眼。

怎麼不早點提醒？

“棠……棠寧呀，你怎麼來啦？”池二夫人變臉如翻書，又恢復了溫慈的模樣，忍不住暗暗憂心。

自己方才那兇的模樣，沒嚇到兒媳吧？

可就這麼一個兒媳，要是嚇跑了找誰哭去？

沈棠寧示意雪青端著托盤上前，角微勾：“廚房燉了銀耳雪蛤羹，想著夫君讀書辛苦，我便給他端來一碗。”

池宴臉一僵，看向沈棠寧的眼神著幾分古怪。

他懷疑沈棠寧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雪蛤這玩意兒，好像有補腎壯的功效。

怎麼……他看著很虛嗎？

事實上，他還真誤會了，沈棠寧只知雪蛤容養，哪里還留意到其他作用？

且不管池宴滋味如何，池二夫人倒是欣喜萬分：“好好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樂得牙不見眼，捂著笑了笑，目在兩人之間流轉，“行，你們夫妻倆慢慢聊，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沈棠寧福了福：“娘慢走。”

剛邁出幾步，池二夫人連忙攔了攔：“幾步路的事，快別送了！”

沈棠寧也沒執著，目送離開。

扭過頭來，見池宴神復雜盯著那雪蛤羹，挑了挑眉走上前：“夫君愣著做什麼？趕趁熱喝啊，涼了口可就沒那麼好了。”

池宴眼神言又止，最終還是心復雜地喝了起來。

沈棠寧瞥了眼書上麻麻的批注，心不錯：“夫君近來倒是勤勉，不如給夫君放兩天假？”

“太打西邊出來了？”池宴作一頓抬眼看了看窗外，目定在臉上。

和的晨過窗欞，輕地撲灑在的臉上，連臉頰上的細小絨都清晰可見。

沈棠寧紅輕抿起笑，纖長濃的睫一抬：“夫君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麼蠻不講理的人？”

池宴晃了晃神，不知為何竟不敢細看，不著痕跡錯開視線，清了清嗓子：“可別給我扣帽子。”

頓了頓，他又問起在福榮院發生的事，“你不擔心老夫人和侯夫人記恨上你，回頭給你吃掛落？”

沈棠寧淡淡一笑：“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人覺得好欺負，換來變本加厲和得寸進尺。”

微垂下眼簾，語調輕，“我不喜歡忍，我喜歡謀定而后。”

池宴怔了怔，眼里掠過一抹復雜。

是啊，一味的忍只會讓對方變本加厲，有恃無恐。

可惜這個道理，他明白的太晚。

沈棠寧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過幾日我想去普陀寺進香，夫君可否同我一道前往？”

池宴回味了過來，似笑非笑向：“你說的給我放假就是這個？”

臉不紅心不跳：“就當是去散散心，也為夫君的仕途求個順利。”

他不由到好奇：“你就那麼肯定我能考上？”

沈棠寧比他還納悶：“夫君又不笨，為何考不上？”

自認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池宴若真是塊朽木，也懶得下功夫了。

池宴一愣。

許是想起他前幾次的失利，語氣多了寬：“前幾次許是運道不佳，這一次我們再試試，一定能！”

池宴默然片刻，勾了勾：“你倒是比我還有信心。”

——

“不行，這事兒絕不能這麼算了！不然我的臉面豈不是讓沈棠寧踩在地上？日后還怎麼服眾？”

侯夫人左思右想，橫豎咽不下這口氣。

銀錢是其次，沈棠寧此舉是挑釁，更是踩在臉上蹦跶！

嬤嬤正要說話，外頭的丫鬟進來通傳：“夫人，世子來了。”

侯夫人有些詫異：“今兒下值怎的這麼早？你來的正好，我有話……”

池景玉進門的時候臉冰冷，看了眼怒容未消的侯夫人，他開門見山：“母親，別再問二嬸要銀子了，我的孩子，何時淪落到要別人來養？”

他一想到雪青怪氣的傳話，再聯想沈棠寧輕蔑的模樣，中仿佛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

正如沈棠寧所想，池景玉是讀書人，有自己的傲骨，手問人要錢這事，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不知。

但當沈棠寧撕破了那層遮布直接找到他跟前，他便也坐不住了。

侯夫人面錯愕：“難不我還有錯了？我這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