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渾小子，怎麼半點眼都沒有？

見池宴一副有人撐腰萬事不愁的得瑟樣，池二夫人險些氣個倒仰。

沈棠寧趁機奪了手里的撣子，溫聲勸：“娘這可就誤會夫君了，今日之事蓋因舍弟年，行事沖，夫君不同他計較，已是大度。”

池宴大搖大擺跟在后，腳下輕飄飄的。

讀過書的人說話都這麼好聽嗎？

這麼一看，他這夫人也沒那麼兇嘛，人心善，溫大方。

嘖，好像確實是他撿了便宜？

池二夫人也不是真氣，上仍道：“那也是他不對！新婚第一天不在家好好陪著你，跑去那種地方鬼混，將你置于何地？”

心里也沒底，知道二人昨夜并未圓房，忍不住發愁。

萬一兒媳只是暫時腦子進了水，等清醒過來，一腳踹了自家兒子怎麼辦？

哪怕為親娘，也不能昧著良心。

這傻兒子，除了一張臉能看，其他方面一塌糊涂，但凡眼正常的姑娘，哪能看上他？

倒是想讓兩人培養，可兒子又是個不開竅的，能不急嗎？

沈棠寧不知池母心中所想，輕聲一笑：“娘有所不知，夫君適才已經答應我，日后會好好讀書，專心考取功名，爭取一舉蟾宮折桂。”

池宴角弧度驟然一僵。

啊？

他有說后半句嗎？

他忽然有種不妙的預。

果不其然，池二夫人已經兩眼噌噌放看了過來：“此話當真？”

他還未出聲，他娘幾步上前抓著他的手，踮著腳對他那張俊臉又又：“乖兒子，娘竟沒看出你還有這等志氣！”

池宴：……

實不相瞞，他也沒看出來。

池二夫人激的不行，本來以為勸兒子讀書這事是場持久戰，沒想到他這麼懂事，還想給考個狀元回來！

“我兒，最近可有什麼想吃的？娘讓小廚房給你做！”

“眼看著天要熱了，夏也要裁上一批！棠寧的也一起做了！”

“對了，你那些筆墨紙硯，通通換了，娘給你換最好的，咱們不差這點錢！”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池宴有些飄飄然，天知道他已經多久沒過這樣的待遇。

他咂了咂：“最近有點饞蟹了。”

這才暮春，螃蟹還在繁期，秋季才是吃蟹的好時節。

但池二夫人滿口答應：“行！還想吃什麼？”

沈棠寧看著被哄的找不著北的池宴，眉梢輕輕一挑，角翹了翹。

這夫君，八是沒嘗過捧殺的滋味。

……

“小姐，嫁妝已經盡數抬了回來，一個沒落。”

秦嬤嬤眼里藏著笑，“您都不知道，奴婢拿著冊子一一核對的時候，侯夫人臉都綠了！”

沈棠寧抿笑了下：“嬤嬤辦事，我自來是放心的，都歸攏到庫房里吧。”

池二夫人兒沒想過打嫁妝的主意，還主辟出一間庫房，專門給放置嫁妝，鑰匙只有一把，握在自個兒手里。

“后日歸寧……”

秦嬤嬤猶豫了一下，自從得知兩姐妹換嫁之事，老爺極有可能知道后，心里就不怎麼得勁。

同是親，小姐還是嫡，老爺這麼做就沒考慮過小姐的前途麼？！

沈棠寧眸忽地一閃，歸寧啊……

眼里摻了點涼意，角卻勾著一抹弧度：“我之前囑咐嬤嬤留意的事，如何？”

秦嬤嬤正了正，眉頭微皺著：“小姐料事如神，您出嫁當晚，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瓔珞果然去了趟方姨娘院里。”

眼里閃過一抹痛恨，“平日里討乖賣巧，沒想竟是個吃里外的東西！若不是小姐事先叮囑過，奴婢定要將那賤婢扭送到夫人那里，發賣了去！”

果然。

沈棠寧閉了閉眼，瓔珞……

平日待可不薄啊。

再睜開眼，沈棠寧眼底一片冷清：“沒關系，且看看，能為的主子做到什麼程度？”

正說著話，雪青低頭進來，神有異：“小姐，二小姐來了。”

秦嬤嬤一詫，臉冷了下來：“來做什麼？炫耀自己搶了小姐的婚事嗎！”

沈棠寧眼簾微垂，輕聲道：“嬤嬤莫急，二妹這時候來找我，許是有什麼要事也說不準。雪青，將二小姐請進來吧。”

雪青扭頭出去，再回來時后跟著沈熹微。

著一水紅纏枝并蓮襦，腰纖細，佩環叮當，愈發顯得氣紅潤，眼眸也盈著瀲滟水。

沈熹微目環視一圈周遭，眼里飛快閃過一抹嫉妒，這一路走來，西院可比東院富麗堂皇多了。

不過轉而一想，有錢又怎樣，不過是一群上不得臺面的暴發戶罷了！

“見過嫡姐。”

自以為神晦，可這屋子里哪個不是人？

秦嬤嬤眼里閃過一抹鄙夷，妾室不得穿正紅，就地穿了一水紅，瞧那舉手投足做派，狐十足，倒真襯了的份！

合該給人做妾呢！

沈棠寧神淡淡：“正值新婚，二妹不陪著世子，怎的有空來我這兒了？”

沈熹微眼睛一閃，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作把屋里的人都嚇了一跳，沈棠寧倒是不如山，冷眼看做戲。

沈熹微霎時紅了眼眶，淚珠撲簌簌滾落，一臉悲戚：“長姐，我是來向你賠禮道歉的，我知曉你心里怨我奪了你的婚事，可我也是沒法子。”

雪青和秦嬤嬤一臉怒。

這話直聽得令人發笑！

沈棠寧也就當真笑了，本就生得明艷人，這一笑更是令滿屋子的金雕玉砌都黯然失。

站起來，一步步走到沈熹微跟前，微微俯下，在沈熹微驚疑不定的目中，一點一點用力抬起的下。

好整以暇欣賞著沈熹微眼里的驚恐，聲調溫到骨子里：

“好妹妹，告訴姐姐，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往我的茶水里下藥，你同我換親麼？那人是誰，我替你殺了他。”

沈熹微眸發，嚨了，眼底閃過一驚懼，像是從來不認識一樣。

沈棠寧輕輕一哂，撒了手：“瞧你嚇的，我同你玩笑呢！”

慢條斯理正拿手帕拭手。

沈熹微跪坐在地上，眼神怔怔，忽地咬了咬牙，淚眼朦朧著：

“長姐……是父親我的！”

沈棠寧作一頓，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