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很安靜，等生的背影消失在后門，他才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紙條。

上面的字跡清秀，筆畫的每個拐角都圓潤和，像剛出爐的面包，整整齊齊排列。

【你好，上次走廊的事謝謝你，這個果醬泡水喝治療咳嗽很有效，希對你有幫助。】

后面還畫了個簡單笑臉。

他看了幾秒，將紙條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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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高一的教室里現在沒什麼人，林霧回到座位坐好，翻開書時，指尖還有點僵，腔里心臟仍砰砰直跳，聲音大得自己都可以聽見。

這是第一次鼓起勇氣主邁出一步，張壞了，手心都沁出層薄汗，好在雖然有些小曲，但對方還是收下了的禮。

在林霧心里，賀景洲此時已經被打上“善良白月”的標簽，會替人解圍，會耐心聽說話，會還問什麼名字。

沉浸在小小的雀躍里，只顧著高興自己終于做到當面向人道謝，因此并沒有注意到，男生剛剛的行為其實已經有點出格。

課間時，林霧和往常一樣去給張子謙他們帶東西，腳步都比平常輕快，連帶著人也明亮幾分。

張子謙卻看不得輕松的模樣，瞇起眼睛打量半晌，接過飲料，嗤笑一聲，語氣譏誚。

“盒飯妹，真以為人去你家那破攤子買幾次盒飯你就犬升天了啊？”

頓時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沒說話。

“喲，這就裝起來了。”張子謙語氣惡劣，懶洋洋拿著飲料瓶抵著肩膀，一下一下地推搡，“有本事啊，臉皮也夠厚。”

林霧剛開始不是沒有反抗過，只不過越反抗，張子謙越覺得好玩有趣；后來也曾向老師尋求過幫助，結果他們等挨完訓，換來的是變本加厲地針對，導致自己在學校更艱難。

抿著低頭不吭一聲，被推得往后踉蹌幾下，也沒說什麼。

上課鈴打響的瞬間，微微松口氣。

中午，林霧到五樓送飯。

高三的現在見到，沒有再喊過盒飯妹，都是一口一個林同學，或者學妹，還友善地和道謝。

最后一送完，走廊已經變得空曠，教室里只有零星幾個吃飯的同學，偶爾傳來模糊的談聲。

走到樓梯口時，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回頭，朝賀景洲教室方向飛快看了一眼。

結果正撞上賀景洲從后門出來。

視線相對。

驀地，瞳孔震驚。

他今天怎麼這麼早？

尷尬局促的熱意瞬間漫上，林霧努力維持表面鎮定，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地轉回去。

“林霧同學。”

賀景洲慢騰騰喊住，嗓音慵懶。

僵了僵。

不自覺袖口，局促轉，“怎麼了。”

視線在臉上停留幾秒，他笑了下，“沒怎麼。”

接著，像是普通的友好同學般，禮貌開口，“一起走嗎？”

樓梯間安靜空曠，半墻的瓷磚約印出疊的模糊影。

兩人一同下樓，腳步聲回響，林霧還有些沒緩過神。

獨來獨往慣了，這是第一次有人主提出和一起。

林霧默默袖口，心不斷暗示自己別張，努力控制著不要同手同腳。

但頭頂那道如有實質的視線，實在讓人難以忽視，后頸漸漸發燙。

賀景洲散漫走在側，垂著眼，居高臨下看著略顯繃的側臉，目肆無忌憚地停留許久，慢悠悠流連，從臉頰到耳尖，再到耳后那塊白皙的皮。

直到生脊背越來越僵直，眼睫慌地輕輕，試圖往旁邊拉開點距離，才不不慢收回。

“冰糖橙子醬有效果的，”他良心發現般懶洋洋開口，“謝了。”

林霧緒霎時緩和下來，肩膀微微放松，忙道，“沒事沒事，有幫到你就好。”

并排走著，能聞到男生上清淡的薄荷香氣，淺淺縈繞在鼻尖。

快到校門口，林霧指尖蜷，一句話在心排練好幾遍，反復醞釀，終于努力用最自然的語氣開口。

“那我先走了，拜……拜拜。”尾音卻還是卡頓了一下。

賀景洲停下腳步。

他靜靜地看了幾秒，忽然無聲笑了笑，嗓音平和。

“林霧同學，我沒有名字嗎。”

聞言，林霧目浮現一剎慌，連忙擺手，“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社技能點為零，很明顯應付不來，整個人顯得十分局促。

男生懶洋洋垂著眼，明明好整以暇欣賞著的急切，卻偏偏擺出很善解人意的模樣。

“行，那你再說一遍。”

“……”抿了抿，半晌，林霧勉強地干出幾個字，“賀，賀景洲同學，那我先走了，拜拜。”

賀景洲沒再說什麼，嗯了一聲，“明天見。”

聽到這句話，微微愣住，緩慢眨了下眼睛。

回到攤位，林霧很快投忙碌中，練地幫媽媽裝米飯，打包。

“怎麼樣，霧霧？”林蓉一邊打著菜，一邊關心地側頭詢問，“果醬送給你同學了嗎？”

“嗯。”連連點頭，眉眼彎了彎，語氣帶上幾分輕快雀躍。

“送出去了，他還說效果好的。”

林蓉笑了笑，夸獎，“我們霧霧真厲害。”

又獎勵地給塞了顆橙子味的水果糖，的頭發。

夜空幾顆殘星，月過薄薄的窗簾灑進來，和媽媽睡在一張窄窄的床鋪上，鼻尖縈繞著洗的安心香味，被窩暖烘烘的。

明天見。

這是一句很神奇的話。

讓從前對來說抑沉悶的學校，忽然變得沒那麼可怕起來，反而多了約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