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績出來了。

績單在教室后墻，立刻就圍了一群人，討論聲此起彼伏，林霧坐在座位，等班里的同學都看完散開后，才慢吞吞走上前。

看到排名時，一顆心重重沉下來。

即使每天都很努力去學，績卻仍然沒有毫進步，這次反而還倒退了十幾名。

上課時，班主任在臺上訓話。

“學習用沒用心只有你們自己知道，有些同學平常看起來很勤，每天起早貪黑，假裝很努力的樣子，筆記麻麻，其實本是在假用功。”

班主任的話其實不是針對誰，許多中游水平的學生都有這樣的況，沒找到學習的方法。

偏偏有人故意開口。

“說你呢盒飯妹，賣盒飯就好好賣盒飯，裝什麼學習啊。”

“隨便考個學校出來不還是擺攤嗎？”

林霧盯著試卷看自己做錯的題目，指尖不自覺摳著，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只能機械地先跟著老師將解題步驟更正在旁邊。

課間，深吸一口氣，想靜下心重新梳理思路，結果剛看幾個字，試卷卻忽然被人一把搶走。

“喲，寫這麼工整。”嘲笑聲傳來。

筆，指骨微微泛白，林霧站起，眼睫輕輕，“還給我。”

“80分？”張子謙笑得倒在椅子上，抬起手夸張地抖了抖試卷，“及格都及不了，天天裝就比老子高十分。”

面蒼白，一時間，所有的難堪涌上心頭。

“哎呀別把我們盒飯妹給惹生氣了，小心人家用重一屁坐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我你賤不賤。”

“哎喲哎喲要哭了要哭了，你完了我跟你說，等會告老師去。”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偶爾的鳥聲清脆。

賀景洲漫不經心轉著小刀，余不經意間掃到樓下。

校園圍墻和教學樓之間的雜草坪，禿禿枝椏錯，平常連流浪貓都看不到。

現在卻有個影抱著膝蓋圓圓的蹲在那里，很顯眼。

目落在上面半晌，他重新拿起桌上的半品小鳥。

木屑簌簌掉落在桌面。

這次他雕得比較快，再抬頭時，生仍然蹲在那里，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突然出現的小曲讓枯燥的數學課變得有趣，賀景洲懶散靠在椅背，饒有興致地又盯著看了一會兒。

便見生慢吞吞站起來，用校服袖子可憐兮兮地胡抹了抹眼淚，手里還攥著張皺的紙，看起來應該是試卷。

作間，能約瞥見一點的側臉，乎乎臉頰微微鼓起。

生孤零零站在原地待了會，默默干凈眼淚后，才低著頭快步離開。

時間悄然流逝，又過去二十幾分鐘，下課鈴聲打響。

“賀，看什麼呢這麼神？”

有人笑著給他丟了包煙。

樓下其實早就空了，賀景洲頓了頓，漫不經心收回視線。

教室里彌漫著雨后的空氣，幾個男生圍著閑聊扯淡，討論到中午吃什麼時，調侃聲音傳來，“要不試試盒飯妹那家？”

“滾吧你，”另一個男生立即嫌惡地皺眉，“別影響我胃口。”

“哈哈哈干嘛，人家很歡迎的好不好，排隊的人巨多，還經常送我們這層。”

“你惡不惡心，和隔壁班一樣把窮酸東西帶進來，教室里全是那油膩味。”

賀景洲正垂眸把玩著小胖鳥，回想著剛剛的背影，卻總被耳邊聒噪聲音打斷思緒。

眉眼不耐，懶懶掀起眼皮，將人從凳子上一腳踹下來。

哐當一聲巨響，世界安靜。

教室里頓時雀無聲，氣都低了幾分。

男生連人帶椅狠狠摔在地上，脊椎骨撞地的劇痛讓他臉煞白，瞬間冒出冷汗，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生生把痛呼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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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林霧快步去衛生間照了下鏡子，確定自己眼睛看不出任何哭過的痕跡，又用水拍了拍，才放心走出校門。

攤位前依舊忙碌，等最后一波學生散去，坐下來吃飯，再次看到黑轎車。

注意到的目，林蓉聊天間隨口提了幾句，才知道黑轎車其實每天都停在門口，只是自己之前一直沒注意過。

又是臨近一點的時間，那個男生走出來。

林霧腮幫子一鼓一鼓，邊吃飯邊想，他應該是很討厭和人食堂吧，所以才這個點出來。

吃完飯照舊收拾攤位，和媽媽說拜拜，正要回學校時，林蓉喊住，“等等。”

疑停住，“怎麼了媽媽。”

林蓉給手心里塞了個橙子味的水果糖，抬手的頭發。

“高一才剛開始，是打基礎的時間，不用給自己太大力，該放松時放松，知道嗎。”

林霧抿著，許久，輕輕“嗯”了一聲。

低頭盯著掌心的糖果，塑料糖紙發出細碎的聲響，過了會，又小聲補充，“媽媽，不用買糖的。”

林蓉眸中閃過心疼，眼眶熱了熱，又很快掩飾過去，輕松笑著拍了拍兒的肩膀，說道。

“好了，幾顆糖而已，不至于這點都買不起，你這孩子，傻不傻。”

而后將林霧往校門口的方向輕輕推了推，“快回學校吧。”

走進學校，在教室外的走廊，林霧停下腳步，小心將包裝拆開。

很快，酸酸甜甜的香橙味在口腔彌漫開來。

趴在課桌上午睡。

舌尖輕輕頂著那顆正在融化的糖果，刻意吃得很慢很慢。

但水果糖仍然很快融化變小，變一片薄薄的糖片，漸漸消失，最后只殘留一點淡淡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