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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長夏》 第85章 長夏

第85章 長夏

第八十五章

時間進八月, 浮躁的蟬鳴聲依舊,悶熱異常,一個普通的夏日午後, 溫斯擇被賀一晨程子浩了出去。

老舊的球場在雨後多了一悶郁, 空氣熱得能擰出水,砰砰砸地聲後球架被撞擊得嘎吱作響。

賀一晨撿起籃球單手抱著, 回看向悶坐在臺子上的程子浩和溫斯擇,搖頭笑笑。

“你們兩個來打球還是來站樁的?”

溫斯擇掀起眼皮沒說話, 程子浩弓著背, 前傾,雙手搭在膝蓋上,“有什麽區別, 不都是一汗。”

“瞧你那點出息, ”賀一晨走過來拎起一瓶水,擰開瓶蓋灌了幾口,擡腳踢他,“為了個生至于的嗎?這都多久了?”

程子浩坐在原地悶不吭聲, 滿臉死氣沉沉,過了一會兒,坐直了向後擼了一把頭發,抱上腳邊的籃球跳下臺子,砰砰砰的帶球聲後, 哐一聲砸在籃板上。

球進了。

賀一晨在臺子上坐下, 看程子浩獨自在場下發洩。

一瓶水被他喝, 瓶子擰上蓋子, 哐當一聲準投幾米外的垃圾桶,賀一晨兩手向後撐, 手掌摁在溫熱的水泥石臺上,眼角餘瞥向溫斯擇。

溫斯擇目虛浮,安靜坐著,平直的角抿出幾分冷意。

賀一晨有心勸他幾句,實在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只在心底嘆了口氣,站起拍拍他肩膀。

“下去打一場嗎?”

*

也是在這個普通的夏日午後,桑渝搬上自己床下的書箱,敲開溫外婆的房門。

關得嚴實的窗戶隙中鑽進一兩聲蟬鳴,空調呼呼送著冷風,桑渝坐在客廳茶幾旁,將箱子裏的書一本本拿出。

這些教材已經有些年頭,書角被磨損得起了邊,若翻開,還能看到頁腳被雨水淋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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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書是6歲那年,我和溫斯擇從廢品大叔那裏一起買回來的,”桑渝拿出其中一本,遞給外婆,“我們兩個前前後後跑了五趟,那時候覺得,這段路真的好長。”

桑渝嘆著笑一聲,“現在真的長大了啊,我一次就能全部搬過來了。”

外婆眼眶發熱,低頭翻開手上這一本,滿眼都是悉的字跡。

“外婆,溫斯擇一定沒有和您說過,他有多想考上溫斂阿姨的母校。”

桑渝靠在茶幾上,靜靜凝視著對面沙發上老人的眼睛。

外婆眼型偏橢圓,眼尾微微下垂,眼神總是溫和的,再加上往日總是和,便愈發顯得慈眉善目。

的頭發早幾年時開始泛白,大概是為了撐起來氣,每隔幾個月便去染黑,這一次時間隔得久了,一大截銀白自發冒出,袒出真實年齡下的疲態。

“這些書是我們上初中時他開始看的,那時候總是的,我地看漫畫,他地看醫學書。外婆,您知道他幫我藏了漫畫吧,在他床下。”桑渝笑著問。

回憶中的往事總是掛著溫暖彩的,外婆溫和地笑,“小擇說那是你的神世界,要我假裝不知道,說只有在那你才能做個無事小神仙。”

神世界?無事小神仙?

桑渝一愣,很難想象溫斯擇一本正經說出這些話時的樣子。

笑一聲,找了對應的詞,“那這些醫學書對他來說,就是心之向往。”

外婆角的笑容慢慢凝滯住,桑渝小心翼翼地看向,“其實這些教材已經老了,我問過他要不要買最新版的來讀,他一邊查著修訂版一邊說不要,他想踏著溫斂阿姨的步子來走。”

“那時候他真的很忙,要忙升學考試,要忙奧數,還要忙著幫我補習,每次看到他快速刷完題後打開書爭分奪秒地閱讀,我都不好意思再懈怠。”

“可是真的好憾,這樣努力的他,唯獨不能讓您看見。”

因這句話,外婆鼻腔倏地發酸。

本該是他最親近的人,卻因著背道而馳的想法,失去了理解他的能力。

“您之前說他長大了,主意多了,給您安排得明明白白,其實,”桑渝放慢語速,“你們都在各自為對方著想,想把最好的拿給對方,他把溫斂阿姨的恤金留給您,想讓您不要勞、養好,您想讓他避開溫斂阿姨和外公的那一條荊棘滿布的路。”

“外婆,我們都明白您不想讓他學醫的原因,也明白您的用心。”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有了過去的影響,溫斯擇會為了您,更加地珍惜自己呢?”

外婆低下頭,手指輕著拂過這本醫學書扉頁空白的文字,眼前漸漸模糊。

健康所系,命相托。

當我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志願獻醫學,熱祖國,忠于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益求,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維護醫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心健康鬥終生。

娟秀的文字之上,覆著一層筆力千鈞的描摹,仿若看到了那一年,年輕的溫斂帶著小的溫斯擇舉起右手,溫潤和清脆兩道聲線重疊在一起。

那是兩代人不分晝夜伏案學習影的重疊,也是兩代人志向理想的堅定重合。

那些從小的耳濡目染,化作一道堅定追尋的影,從六歲那年開始,踽踽獨行,卻從未停歇,長了那個救人之後笑容燦爛的年。

外婆慢慢闔上手裏的書。

如果的一面是給予,那另一面,應該是妥協。

*

這一場球打得良久,直至汗水浸服才散場。

溫斯擇回來時家裏很靜,外婆房間的門開著,人卻不在,大概是去了店裏。

他摁掉手機上的新消息,撿幾條重要的回複掉,切換社件,桑渝一個下午安安靜靜,沒找過他。

溫斯擇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去架上摘下一套幹淨服,直接進了浴室。

直到他洗好澡,手機仍舊安靜。

溫斯擇著頭發走進房間,擡起頭,錯愕地愣怔在那裏。

書架上原本擺放奧數題集的那一層被清空,整齊排列著那些無比悉的被他一頁一頁翻閱過的醫學書籍。

轉到西方,金餘暉漫步在窗臺側那只嶄新通的敞口玻璃瓶上。

裏面的千紙鶴展著翅膀,似乎是要飛出來。

這對于溫斯擇來說,不是簡單的失而複得。

十年的抑、已經放棄的理想忽地窺得天,他斂聲屏息站在那裏,慢慢紅了眼眶,生怕這是一場空夢。

直到後傳來很輕的叩門聲。

溫斯擇回過頭,桑渝抱臂倚在門邊,歪著頭笑容燦爛,朝他輕擡下,“不許再丟掉了哦。”

話音才落,桑渝便被扯滿是木質清香的懷抱。

臉頰微涼,的發尾掃過耳側,抱著年肩膀輕,溫熱砸在頸側,燙得了眼眶。

在桑渝設想的故事裏,它的開頭可以有很多,或許是時的那一串抓周葫蘆,或許是兒時藏在床底的書籍、玻璃瓶中的千紙鶴,或許是年日複一日地忍與堅持。

故事的結局只會有一個,雨過天晴,世界曾種下的那顆名為噩夢的種子,一定會在時間隙中腐爛,而年一定會披荊斬棘、風無二,站在最高,拿回這世界虧欠他的所有溫

*

也許是高一這一年過得太過絢麗,桑渝掰著手指,平淡如流水的高二生活中只能數出那麽幾件還算起眼的小事。

開學後將生改選為歷史,其他科目保持不變,驚呆了周遭一衆人。

穆老師幫分析過學習及高考賦分難度,又打電話給容筱,容筱完全尊重的意見,而“死不悔改”,穆老師只能拍肩膀讓看漫畫。

老顧聽說轉科,看稀奇似的一天來轉三回,興地想把轉出一班,免得和溫斯擇早的小火苗提前燃燒,被穆老師摁了下去。

一班本就是“化”兩科為主,桑渝選科完全符合。

宿舍裏的幾人朝豎起大拇指,誇勇猛能幹,在第一次月考排名大幅度下降後番安,又在看到之後階梯式上升後羨慕得閉

高二的溫斯擇拋掉了枷鎖,一輕快,終于有了年人該有的暢然自在,在績上他依舊所向披靡,穩坐年級第一,再戰IMO時依舊滿分奪金,為附中首位IMO雙滿分金牌。

高二暑假,安佑在IOI中摘金,提前保送A大,避開高考這段難行的獨木橋,老顧簡直笑開了花,說自己眼獨到,當初沒有挖錯人。

高二的紀星辰績穩步進到年級上游,他和紀珩的父子關系不算親近,也算不得疏遠,重新規劃人生後準備出國留學,學業行程中多出一條雅思。

高二的陳遠依舊是那個在學業上最瀟灑的,不去刷題海,績依舊保持在年級上游,和蔣明琋約定考上同一所大學後確定關系。

卓一一江淼孟恬薇依舊是老樣子,稍比高一的一點就是不會再跑去高三榮譽牆看帥哥,卓一一給出的理由是,全校最帥的在高二牆上掛著呢,而且就在班級裏,一回頭就能看到,逗得桑渝在一邊抿笑。

季悅在高二開學之初轉去二中,消失在衆人視線,程子浩低沉過那一段時間,又恢複那個沒心沒肺好打鬧的年。

每個人的青春記憶裏總會有那麽一個人,不完,卻遠勝其他。

有的人被掛在邊,有的人被寫在心裏。

一旦確定了,以後的很多年都不會變。

時間就這樣走啊走,晃啊晃,走過高二的長夏,晃過高三上半年,來到高三第二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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