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思柏再次抱恙。

溫嘉月便又充當了一回小書，去幫沈弗寒磨墨。

一邊磨一邊嘆氣：“思柏總是生病也不是個辦法，世子哥哥，不如你再找一位隨從吧？兩個人一起做事，或許他的病就好了。”

沈弗寒問：“你不想幫我了嗎？”

“自然不是，”溫嘉月連忙說道，“偶爾可以幫到世子哥哥，我也是高興的。”

不有些懊惱，在景安侯府白吃白住這麼多年，世子哥哥讓做點小事而已，怎麼就抱怨起來了呢？

“沒有便好，”沈弗寒頷首道，“若是累了便坐下歇一歇。”

溫嘉月便隨意找了本書看，托腮翻了幾頁，覺得有些無趣。

想換一本，但是見世子哥哥寫得認真，怕打擾他的思緒，便沒，盯著書上的文字出神。

“怎麼還不翻頁？”

沈弗寒忽然出聲，溫嘉月嚇了一跳：“世子哥哥，你怎麼知道的？”

他怎麼可以一心二用呢？

“只是隨便瞥了一眼，”沈弗寒輕咳一聲，“是不是不喜歡這本？去換一本吧。”

溫嘉月不好意思道：“方才我怕打擾到世子哥哥。”

“打擾我也無妨，”沈弗寒向，“你的事最重要。”

溫嘉月下意識垂下眼睛，起道：“我、我去找別的書。”

站在書架前，拍了拍心口。

不知是因為他看了一眼，還是因為他的話，總之現在心跳有些快。

待心跳重歸平緩，溫嘉月已經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了，拿著方才的那本書夢游似的回來了。

沈弗寒失笑，也沒提醒，只當是沒看見。

沒過一會兒，便躡手躡腳地挪到了書架前，重新換了一本，一本正經地看了起來。

沈弗寒翹起角，他的阿月怎麼這麼可？

過了兩刻鐘，溫嘉月從書房出來。

沈弗念守株待兔，一邊上下打量一邊問：“小嫂嫂，你和我大哥進展如何？”

忽然聽到這樣的稱呼，溫嘉月莫名有一悉，但是更多的是驚慌。

“你別，我不是……”

“哎呀，遲早的事，”沈弗念笑瞇瞇道，“怎麼樣，你可滿意我這個大哥，要不要嫁給他？”

“現在說這種話太早了，”溫嘉月囁嚅道，“上次世子哥哥和我說，我可以考慮三年。”

“三年？！”沈弗念怪道，“那時候他都快二十五了！”

溫嘉月為難道：“我和他說，如果我不喜歡他，可以提前告訴他來著，可是他不答應。”

“不是吧，”沈弗念嘖嘖嘆，“我大哥這麼好的人，你不喜歡他？如果我不是他的親妹妹，我就上了！”

溫嘉月：“……？”

還沒從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中回過神，溫嘉月忽然瞧見不遠的一個悉的影。

那人走上前來，面無表地行禮：“三小姐，溫姑娘。”

沈弗念嚇了一跳：“蘇蘇蘇葉？你怎麼來了？”

“恰好路過，”蘇葉皮笑不笑，“三小姐該請平安脈了，還請三小姐回常樂院。”

“我不走！”

蘇葉幽幽道：“既然如此，蘇某便去見世子了，正好告訴他一件事。”

“……算了，我忽然改變主意了。”

沈弗念垂頭喪氣地離開，溫嘉月也沒想摻和他們的事，回湘竹院了。

沒過多久便是新春，這次和往年不同，沈父沈母帶著沈弗憂回京了。

溫嘉月還記得他們，不過一想到他們可能就是以后的公婆，行禮時便有些拘謹。

葉凝又往手里塞了個紅封，笑道：“月兒不必多禮，這是伯父伯母給你的新年賀禮。”

溫嘉月下意識看了眼沈弗寒，見他點頭，這才收下。

“多謝伯母。”

葉凝搖頭失笑，打量幾眼未來兒媳婦，越看越滿意。

忍不住說道：“月兒啊，我真希明年這個時候見你，你已經改口了。”

如此直爽，溫嘉月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沈弗寒解圍道：“父親母親一路勞累，坐下歇息片刻吧。”

見狀，葉凝也明白過來，兒子這是還沒俘獲人家姑娘的芳心呢。

不瞪他一眼，白活這麼大歲數了，真沒出息！

不過，轉眼又見兩人說起了悄悄話，暗自點頭，快了快了，下次回京，說不定就能抱上孫子了。

這次沈父沈母在長安待了整整十日，正好參加了溫嘉月的及笄禮。

原本不想大辦，但沈弗念說一生只有這一次機會，便任憑擺布了。

照例是沈弗寒去京郊送父母回邊關。

葉凝叮囑道：“月兒是個好姑娘，你可別辜負了。”

沈弗寒輕咳一聲：“母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您別著急。”

雖然勸旁人不急，但他自己快要急死了。

阿月已經及笄，而他卻始終不得其法，不能讓從兄長的喜歡轉變對男人的喜歡。

不過，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他邀溫嘉月去街上賞燈。

溫嘉月欣然應允，只是臨行時，穿什麼裳卻犯了難，換了幾都不滿意。

如意忙得滿頭大汗，不得不問：“小姐，您到底想穿什麼樣的？”

“這些裳我都不喜歡，”溫嘉月嘆了口氣，喃喃道，“應該買新的，怎麼就忘了呢？”

如意愣了下，忽然笑起來。

“小姐，您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怎麼忽然這麼在意起這種事了？”

溫嘉月怔住，是啊，以前都是隨便穿的，這次為何會挑三揀四？

眼看著時間來不及了，溫嘉月便隨意穿了件月白繡合歡花襦，外加一件白披風出了門。

沒想，沈弗寒穿的錦袍竟也是藍。

紺藍襯得他更加玉樹臨風，面如冠玉，被他手里提著的桃花燈的暖映著，恍如神祇。

溫嘉月一時晃神，見他遞來桃花燈，懵懵懂懂地去接。

微涼的指腹不小心到他的手背，激起一陣令人栗的麻。

心下一慌，還沒拿穩的桃花燈應聲而落。

沈弗寒低聲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

“無妨，”沈弗寒將桃花燈撿回來，心甚好地開口，“我拿著便好，走吧。”

溫嘉月暈暈乎乎地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盯著他的手。

世子哥哥的手，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