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讓睜開眼,偏頭看,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溫書瑜目落在他的傷口上,趕忙道:“我們快去理一下你臉上的傷口。”
“哦,對。”
陸知讓這才想起這件事,拉開遮板的鏡子。
很小一道痕,就在顴骨的位置。不只有傷,而且打完這一架,他頭發也有些,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他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皺起眉,低低問:“是不是很難看。”
溫書瑜認真看了看,“不會啊。”
還是很好看的樣子。
陸知讓又抬起手了一下,左右照照鏡子,把遮板拉回去,“算了,沒什麼事,回家再說吧。”
“先去吃飯?”
溫書瑜搖搖頭,認真道:“不吃了,還是去醫院理一下吧…”
陸知讓:“這麼小的傷口,不用去醫院。”
溫書瑜堅持:“不行,很容易細菌染…我們先去醫院再回家。”
陸知讓轉頭,看到臉上關切的神,扯扯角,妥協道:“好吧。”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溫書瑜腦海中還是剛才的畫面。
沒經歷過這樣的事,確實嚇得不輕…
車子快開到最近的醫院,陸知讓突然出聲:“以后我每天過來接你。”
“啊…”
溫書瑜咬了下,輕聲:“不用吧…我每天下班的時間都不一定,上班也很早,有時候還會去圖書館查資料,而且你也不是每天都有空。”
聞言,陸知讓又沉默一會兒。
停到醫院的停車場時,他再次出聲。
“那就給你配兩個保鏢。”
溫書瑜:“……?”
保鏢?
“這就更沒必要了…老師而已,又不是什麼高危行業,遇到危險的概率真的非常小。”
兩人分別拉開車門出去。
陸知讓沒再說話,但默默拿起手機,翻出陸明禮的聊天框。
……
他們去的是開發區最大的一家醫院,門診的時間已經過了,外科急診室門口一片慘烈的景象。
有騎車撞到石頭飛出去摔骨折的,有在家做菜不小心切斷手指頭的,還有打架斗毆渾掛彩被民警帶著過來的…以及,陸知讓這個臉上被劃了一道一厘米小傷口的。
所以,到他們進診室的時候,連醫生都出無奈的表。
很快檢查了下傷口,簡單用酒清理,又用棉簽幫他涂了點碘伏,就算是結束。
一兩毫米深的小傷,而且是在外面的,破傷風也不需要打。
急診排隊的原因,外面天漸黑,從醫院出來,從小區附近的餐廳打包了幾樣菜帶回家。
吃飯的時候,溫書瑜就接到馬老師的電話,詢問他們的“傷”,以及告訴事的理結果。
張誠是從鄰省的貧困縣考過來的,家里經濟條件很差,除了他之外下面還有三個弟弟,但父母只能供得起他一個人讀高中,弟弟們初中畢業就進城打工或是在家務農。
他被農業大學錄取時,村里還擺了流水席,把他的考取名校的“事跡”寫進了縣志。
父母子龍,三個弟弟也指他畢業后賺錢給他們蓋房子娶媳婦。
張誠從學起就沒拿過家里的錢,都是靠助學貸和獎學金生活、學費。
今年期末考科目多,有一門沒來得及復習。但學校評獎學金的要求有一條就是每門必修課績在70分以上。
張誠考試前幾乎連續通宵復習一整周,到考試周神恍惚,沖之下把手機帶進考場,藏在試卷下面查答案。
后來,收到開除分時,他不敢跟家人說,又不知往后怎麼辦,回家后喝了農藥企圖自殺逃避,萬幸被家里人及時發現。
但家人問他原因時,他還是不敢說實話,最后支支吾吾把責任推卸給監考老師。
溫書瑜聽完,輕輕嘆了聲氣,“那現在怎麼辦?”
馬老師在電話里說:“校辦的老師已經過來一起勸導理了,讓鬧事的家長把張誠也來了,現在還在安學生和家長的緒。”
溫書瑜問:“好,辛苦你們了。需要我再過去一趟嗎?”
馬老師:“暫時不用,我們這邊理就好。這事也怪我們,當時沒有仔細核查家長的份,沒把分決定通知到位。張誠給我們的家長聯系方式也是他從網上隨便雇的人,所以他父母一直不知道況。”
“溫老師您沒事就行,剩下的事給我們。您也別多想。”
掛斷電話,溫書瑜跟陸知讓也同步了信息,而后,不太有底氣地說:“…覺,我好像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陸知讓看著,溫聲說:“你做得沒問題。至于前因后果,也不是你考慮的范圍。”
“這都是這個學生自己的選擇,后果也是他必須承擔的。”
溫書瑜點點頭,小聲:“嗯…我知道。”
想到找茬的那四個人,還是有點生氣和后怕,但想到那個學生,雖然理智上認為不值得原諒,又莫名會有點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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