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地看了眼懷抱里的閃閃,接著看回向斐然的眼睛,很真誠:“斐然,我知道植學不是你的第一志向,別讓你媽媽的悲劇困住自己。”
向斐然對談不上好惡,態度只是慣常的冷淡而已,淡淡反問:“就算我要回到這個領域,全世界有那麼多的藥企和實驗室,我為什麼非要回到「微山生命」?”
鄭奧張了張,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請回吧,我沒興趣加你們的權之戰。”
底牌被點明就沒什麼好玩的了,鄭奧只能失地搖了搖頭,語氣有點重:“斐然,我真為你到可惜。”
向斐然這次真笑了,哼笑一聲,兩手揣著兜:“是誰給你的傲慢,覺得人類高于,高于植?影響因子嗎?”
對于PI全心回歸課題組這一事,四個博士生和博后喜極而泣,也不管向斐然同不同意了,死活要給他慶祝。
向斐然先是被他們騙出實驗室,再是被他們騙出樓,最后被強行塞進計程車。著他的博后猛拍座椅:“師傅快開!”
司機師傅配合得很,一腳油門將車轟了出去。
聚餐在附近的商場,四個人揚言請客,吃了一桌昂貴致的預制菜,最后單被向斐然買了。
回園區,讓計程車在門口停了,慢慢地散步回去。
隨著跟特合作的敲定,需要派一個人去比利時那邊一年。四個人都想去,但又都各有各的牽掛,林犀抓住了這個機會。郵件和簡歷到特那邊已經有兩個月多,也一直在做手上工作的收尾,但此前向斐然很在實驗室,逮不到機會問他。
這會兒終于了:“特那邊有答復了嗎?”
向斐然頷首:“下個月,你可以提前悉下那邊的項目。”
林犀覺得他有哪里不太一樣,怎麼不一樣,說不出。覺得……向斐然像一道影子在活著。雖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平靜、簡練、干脆,但多了一份離。這分離讓他變得比以前溫,也比以前更冰冷。
觀察了向斐然好幾天,在那晚,留到最后一個。已經十一點,但向斐然沒有毫要走的意思。林犀鼓起勇氣問:“向博,你是不是跟明寶分手了?”
電腦前的向斐然明顯頓了一頓,聲線淡淡響起:“別打聽你導的私生活。”
林犀立刻確定了,跟他說喝點酒——
發現向斐然桌前的威士忌空得很快。
過了數天,是商明寶的生日。林犀知道,因為以前在哥倫比亞大學時,曾聽他提過一句,莫名記住了。
果然在盛開荷花的池塘邊找到了他,研究遇到關卡時,他會來這邊靜坐思考。
斜坡有些陡,荷葉上盛著珠,在月下閃。
林犀在后面站了會兒,被他發現了,問:“有事?”
“沒,怕你喝多了滾下去淹死。”
向斐然勾了下,“神經。”
拎起啤酒瓶起,從斜坡上涉月影而上的。
“我還有幾個問題問你,是關于特那邊的,有點理不清。”
向斐然靠上了一棵樹,兩條胳膊環抱著,手里握著那瓶棕玻璃瓶的生啤,瓶頸從他胳膊下冒出一截,像古代劍客抱著劍。
“問吧。”他閉著眼,不知道是養神假寐還是喝多了犯困。
月照著他的臉,在深刻清絕的五上留下淡影。
林犀問了好幾個,向斐然有的答得很快,有的思考一下,說:“等我明天酒醒了再告訴你。”
林犀忍不住抿笑,問完了,大著膽子說:“今天是的生日,我本來很擔心你。”
“不必,不會淹死。”
“嗯,我看你也還好。”
除了酒是喝得快了點,數據跑得也快了點,弄得他們四個哭無淚,懷疑他是不是想在五十歲前卷上院士。
默了默,像是打趣著問:“你之后還會喜歡別人嗎?”
“看緣分。”
他一句看緣分令懂了,在他過往人生的清單里,沒有另一個令他目停留的緣份。他的緣份只可能在新的人上。
“其實……”林犀聳了聳肩,舒出一口氣,“我本來以為你們會一輩子的。沒想過你會失去。”
向斐然安靜了會兒,“我確實失去了。”
他是說給自己聽的,一句平鋪直敘的陳述。心臟的痛還是不可避免,但他波瀾不驚的神只蹙了下眉。
林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兩人之間便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林犀看著他閉眼靠著樹干的姿勢,聽他的呼吸,想,他不會睡著了吧?
真睡著了。子歪了一下,眼看著就要往一邊栽倒,林犀出聲提醒:“向博!”
其實還是能扶一下的,但只往前了半步,因為多年來都不敢,對他的而卻步刻在骨子里。
向斐然沒來得及,腦袋撞到旁邊那棵樹干上,樹影撲簌一陣輕晃。
“……”
向斐然捂住額頭,原地默了會兒,假裝無事發生,說:“走了,回去睡覺。”
博士生樓和教職工樓在不同的方向,沿著樹影下的柏油路走了一段,到了岔路口,向斐然跟點了下頭,徑直往自己的那個方向走。
數步后,他停了下來,半回頭:“林犀。”
他的眼被影子涂抹,鼻尖被月點亮,廓如此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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