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廳,看到蛋糕還沒拆盒,旁邊堆著冰袋已經半化了。商明寶解開帶,發現里面有張卡片,落款寫了課題組的四個人。
“林犀他們送的?”商明寶將這張卡片放到一旁,手將蠟燭上。
“嗯。”
“他們沒請你吃飯?”
“請了,沒空。”
商明寶抬起頭:“誰沒空?”
“都。”
笑起來,撳下打火機,“斐然哥哥,過來許愿。”
向斐然抬手關了燈,挨著在沙發上坐下,等將數字蠟燭點燃后,閉眼,雙手合十時有干脆利落的一聲“啪”,而后下一秒,手便張開了,睜眼、吹蠟燭——
呼的一聲,火滅了,一氣呵。
一連串作發生在電石火間,商明寶都懵了:“這就許好了?”
向斐然理所當然:“許好了。”
“就一秒?”
“太啰嗦的話神仙懶得聽。”
“……”
你以為神仙都跟你一樣。
向斐然拆開紙袋,將蛋糕刀取出,切開這個方方的、散發著茉莉香氣的淡油蛋糕。不知道他平時表現得是有多不近人,組里四人連送他生日蛋糕都要商量半天,戰戰兢兢唯恐他拒絕。
商明寶抿了一口蛋糕,問:“許的什麼愿?”
“不敢說。”
“為什麼?”
“萬一不靈了。”
忍不住笑:“哦……科學家也會迷信。”
向斐然斜一眼,沾了一抹油抹過鼻尖:“也不是第一次。”
超過力所能及范圍的事,只有神明說了算,不求神明求什麼呢?馬克思也不是不行。
“還有呢?”
“有個小妹妹要手,跑去山里做了早課求了符。”他漫不經心地說。
商明寶本沒有往自己上想,而是抿著蛋糕叉上的油,問:“哪個小妹妹?”
向斐然笑了笑,壁燈下的目溫,沒有回答。
吃完蛋糕,商明寶想起來他沒吃飯,“我陪你出去吃一點?”
向斐然拉在懷:“不用,食堂吃過了。”
得知要陪完客戶才能過來后,他像往常一樣去食堂吃了晚飯。
這就是他的三十歲生日。
他不在乎年紀和生日,因為這個日子快樂的記憶太遠而不快樂的記憶又太多,所以他不怎麼過。過得最開心的一次,還是在紐約。商明寶真的對那個直升機夜游曼哈頓項目有獨鐘,蒙著他眼睛把他拐到了直升機上。
那晚風很大,坐在艙門口俯瞰,曼島的燈海像梵高的漩渦。回到公寓,西蒙大概說了十幾個what,確認了一百八十遍他坐了直升機,最后充滿嫉妒地說,bro,我敢保證你到八十歲都還會拿出來說。
向斐然覺得西蒙的這句話不錯,為了八十歲還能把這個生日拿出來說,他決定努努力活到八十歲。
擁著側坐在他上的商明寶,將臉埋在的頸窩里,向斐然在發的氣息中閉上眼:“結婚后,你想住在哪里?”
他懷里的定住了。
商明寶不確定剛剛聽到了什麼,是否是自己癡心妄想了太久所以出現了……幻聽。
咕咚一聲,從靈魂的泥沼中冒出了一個氣泡,讓整個人都戰栗。
遲疑了很久,不敢置信地出聲:“斐然哥哥……”
“嗯?”
“你喝醉了嗎?”
向斐然悶出一聲笑:“沒有,當然沒有。”
“那……”
“香港,還是寧市?”向斐然又問了一遍。
商明寶骨里一陣一陣的抖,卻聲線自然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寧市。”
“明天去看看房子?”
商明寶轉過臉,眼眶潤:“你知不知道這個不能開玩笑的?”
向斐然掌心合的臉頰:“我知道——這不是求婚。”
“那是什麼?”
“想清楚了,就告訴你。”
商明寶抬手掩住,眼淚劃了下來,滲過的指,“為什麼?”是如此不敢置信,以為這輩子都等不來這個答案。
向斐然失笑了一下,替抹去腮邊一顆接一顆的淚:“這麼驚訝?”
商明寶搖著頭,“不是……你……”
頓了頓,小心問:“你要不要再想想?”
向斐然怔了一下,臉上雖然還是微笑的,眉心卻細微蹙起:“再想想?”
商明寶結結地說:“我的意思是,你再仔細考慮一下……別沖,別、別強迫自己。”
向斐然抿住,兩側角往上抬了抬,與昏芒中安靜地注視著:“babe,為什麼你看上去這麼害怕?”
商明寶愣住,本能地說:“我沒有。”
向斐然握住的一雙掌尖,近在咫尺的眼神是那麼深。
“你……”
他沒再說下去。
你看上去很抗拒。
他沒再說下去,唯恐點明了,唯恐對他最后殘存的也被這道風吹散,出底下所剩無幾的貧瘠。
向斐然不再說話,只專注地吻。
他今天有些急躁,作漸漸染上暴、迫切,沉默間,呼吸里浸滿了無法排解的絕,好像是在一個黑暗隧道里徒勞。
聽到他問,能不能摘了套留在里面時,商明寶汗涔涔的僵住不了。沒有拒絕,不知道是同意,還是呆住了。但向斐然了的臉,無聲地笑了一下:“商明寶,你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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