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向聯喬睡得不好,向斐然在他床頭陪了很久,直到他呼吸綿長起來。
他該走了,輕起,捻臺燈,轉離去,像是聽到了一聲夢囈。
“斐然……”曾經字字珠璣句句鏗鏘的外,聲帶也隨著蒼老而松弛了,變得沙啞、嘶啞。
“斐然……”他還是嘆息地喚。
“斐然……等我走了,你怎麼辦……”
向斐然關上房門,靠了一會兒,隨著咬牙而繃得僵的下頜線才松弛了下來。
這個時間,紐約正是上午十點。
他和商明寶已經六天沒有聯絡,除了那天落地時他向報了平安。
的ig照常在更新,沒有發得更頻繁,但也沒減,今天的珠寶課學了什麼,中央公園的秋,一粒橡果。
問這是什麼橡果,向斐然告訴,這是北紅櫟,仍舊用的那個墨綠頭像的賬號。
不過沒有回復他,因為這是常見的落果,許多人都知道。伍柏延說笨,問難道沒看過冰河世紀?那只小玩意兒抱的就是這個。比他回答得有意思,商明寶回復了他。
雖然已經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心里建設,也想過是否正式的分手在紐約當面說更好,但打字時,手臂依然痛到了麻痹。
他打了又刪,刪了再打,等意識到時,已經過呼吸,氣聲如此急促,眼睛駭人得紅。
自救,跌跌撞撞地、完全靠自己認知地去自救,找塑料袋罩住口鼻,在紊的心跳和越來越稀薄的氧氣中頭暈目眩,閉上灼熱的眼眶,想起在車上初見的第一面。
從后視鏡里看到的,很新鮮、無憂的小姑娘,他叔叔。
他終于把話打完了,刪刪減減,沒有任何煽,簡潔地一如既往:
「我考慮清楚了」
「你說得對,就到這里就好」
「萬事順利,商明寶」
第73章
門鈴被撳響數聲, 傭人忙去開門,迎到來客,問候一聲“伍爺”便噤聲了, 不如往日熱絡。
伍柏延常登門作客, 挨得近,有時候拎一份甜點,有時候拎兩瓶酒,有時候干脆兩手空空。商明寶這房子的客廳他是很悉的,如進自己家門, 來得次數多了,等待自悠然, 跟傭人都, 懶洋洋地打兩句譏誚, 傭人都說伍爺不錯。
今天登門,卻到氛圍不同以往, 十分抑,沒人敢笑臉。
蘇菲見了他,沒出聲先苦了臉:“你這時候來干什麼呀?”
這是商明寶從西五十六街回到上東區的第二天上午, 向斐然因大霧滯留機場,商明寶把自己關在房閉門不出。
伍柏延挑挑眉:“找吃中飯, 怎麼?”
廖雨諾一疏遠,伍柏延了商明寶最親近的朋友之一, 兩人雖說一見面說不了兩句好話就拌, 但蘇菲看得出來,伍柏延在商明寶這兒有幾分薄面。也是走投無路了, 將昨晚至今的事簡明扼要地說了番,憂心忡忡地說:“看來是吵架了。”
伍柏延聽完, 似笑非笑:“吵架不是很正常,你愁這樣?”
商明寶起初只是偶爾跟他聊兩句和向斐然的事,多半是和方隨寧及廖雨諾說,但隨著方隨寧遠赴黎、廖雨諾漸行漸遠,而伍柏延又是個太忠實的聽眾,漸漸地便越說越多。
伍柏延不怎麼置喙,不像方隨寧和廖雨諾會無條件幫罵向斐然,伍柏延大部分時候只扮演一個合格的聽眾,漫不經心地安幾句。
他其實沒預期他們兩個會談這麼久,一晃竟三年。旁觀者的視角總是更清醒,這三年,商明寶越陷越深,這三年,胎換骨。
做珠寶顧問的事業有伍柏延的一份,Wendy是核心,只吃他哄的那套,若有Wendy在場的宴會,伍柏延雷打不地給商明寶扮演男伴,紳士、英俊、風趣。在商明寶的社圈,世人只知伍柏延,而未曾知向斐然。
Wendy私下問過多次他和商明寶的進展,伍柏延笑笑,倒對說實話:“有男朋友,我頂多算個藍。”
Wendy看得出他對商明寶與別人不同,勸他花開堪折直須折,伍柏延與杯:“急什麼,反正都要結束的,高興多久就多久。”
蘇菲從昨天凌晨起就上火,聽伍柏延沒事人一樣調侃,瞪他一眼:“你要是來添的,現在就可以走了。”
伍柏延兩手抄在西裝袋中,順著樓梯仰目往上眺了一眺:“那要不然,我上去試試?”
他從未上過二樓。
隨蘇菲到了商明寶的房門外,伍柏延手叩了叩:“商明寶,別藏著掖著,有什麼笑話給我看看。”
商明寶啞著嗓子,哭腔濃重:“滾開。”
“冒了?”伍柏延輕聲對蘇菲,“聽嗓子不太對勁,你醫生上門來。”
蘇菲去一旁起居室打電話,跟醫生說了三兩分鐘,回來時,不知道伍柏延用了什麼辦法,竟然進去了。
商明寶一張掌臉上該的該白的白,腮上掛淚珠,看著很可憐。伍柏延原本還想混不吝地調侃兩句,見第一面反而愣了一下,皺眉問:“你搞什麼?”
商明寶不肯說,伍柏延有耐心,陪看醫生,看喝粥、吃藥。過了兩個小時,平復下來,聽見午間新聞報道說機場大霧導致航班大面積延誤,愣了愣,從餐桌前起,走到壁爐前看完了一整段新聞。
第一反應是去拿手機。與向斐然的對話框開著,字沒打幾個,手心一空,被伍柏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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