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關上門后，正上上二樓來晾新床單的旺姆。

旺姆剛想說話，見向斐然做了個噓聲的作，便噤了口。等晾完床單下樓，旺姆才客氣張地問：“向教授，還住得習慣吧？”

總把向斐然記教授，“向博”覺得拗口，怪怪的；向老師”又覺得不夠現他的厲害，于是便執著地他教授。雖然被糾正過多次，但旺姆不改口。

向斐然頷首：“住得慣，有勞。”

“那就好，那就好。”旺姆訕訕：“一看就是大城市里來的千金，氣質好得不得了！我真怕睡不好，明天上山沒力氣。”

向斐然勾起：“不會，只是有些認床。”

認床的人在他的床上睡得很好，直到被電話醒時還覺得沒睡夠。

向斐然在電話那段沉聲，底下墊著溪水隆隆：“不許再睡了，下樓去走一走，否則晚上失眠。”

商明寶穿了條瑜伽就下了樓，上套著向斐然的黑沖鋒膽，蓬頭垢面。

院子里靜悄悄，落到山脊的太將這里涂抹得黃亮。

仁央一字一頓地匯報，姆媽在做飯，爸爸帶著向教授上山去了，而且很早就走了，已經去了兩個半小時。

“他還不是教授呢。”商明寶蹲下。

“哦。”仁央答，怯著雙眼看：“白瑪。”

“哪里？”

還以為哪里有白馬。

“白瑪是仙的意思。”

商明寶撓了撓頭，“我還好。”

“你是向教授的阿佳嗎？”仁央問。

商明寶聽到這名字就生氣。上次PDF，也有阿佳的一份，到了學校，阿佳特意找到面前看笑話。商明寶當場懟了回去：“唔好意思，我不像你，是活在PDF里的人，所以我不在乎。加油，PDF girl。”

“我明寶，剛剛告訴過你了。”普通話標準地糾正。

“阿佳，妻子，媽媽是爸爸的阿佳。”

“……”

仁央絞著雙手：“你是向教授的阿佳，我聽爸爸跟媽媽說的。”

“……”商明寶用力抿一抿，悄聲問：“你覺得呢，我們像嗎？”

仁央用力點頭。

“向老師之前跟一個明星來過，那個明星比你漂亮。”

商明寶氣呼呼：“誰啊？”

“我不記得了……”仁央了下脖子，“向老師看的時間沒有看你的長。”

商明寶一怔，角翹起，把臉伏上盤著膝蓋的臂彎：“真的嗎？”

“真的，我觀察過。”仁央認真地說，“他只有講話的時候才看，你不一樣，你不講話他也看你。”

商明寶的氣呼呼變乎乎。

“阿佳怎麼寫？”

仁央找了塊尖角石頭，在地上寫下鬼畫符般的一行藏文。

“……”

向斐然回來，過來找，見地上那一行，問：“寫的什麼？”

仁央皮子哪有商明寶快，被搶著說：“白瑪，仙的意思。”

仁央被捂了。

旺姆來吃晚飯，商明寶要過了向斐然的手機，用翻譯引擎查到了阿佳的藏文寫法，復制，粘到微信里自己的備注上。

向斐然喝著水，看著的小作。

“以后我在你手機里備注就是這個。”商明寶說，“不許改。”

向斐然抬起角：“這樣我還怎麼找你？”

“把我置頂就好了呀。”商明寶理所當然地說，“一直置頂，就不會弄丟了。”

向斐然怔了一下，目如此長久地注視著，在日暮下有深邃之。繼而他放下水杯，從手里拿回手機，親手將置頂。

那一行藏文在他心里一直是“白瑪”。

直到那年，在尼泊爾的采集旅行中，一位藏地喇.嘛饒有興致地說：“我第一次見把阿佳當作備注的。你和你妻子一定很恩。”

那是他在漫長旅途中，第一次見到這位年輕教授臉的驟變。

的頭像已經是和別人的合影。

第57章

一夜伴著隆隆溪水而眠, 清早，商明寶在蒙蒙霧氣中自然醒。

第一反應仍然是下雨了，因為這高山溪澗之聲真像滂沱雨, 但拉開窗簾一看, 山空蒙，玻璃上凝著霧氣，一眼便知道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商明寶原以為自己會睡不好，地準備了褪黑素在包里，但本沒用上。睡得好極了, 一覺到天明。刷牙時，不好好在洗手間待著, 推開窗戶, 伏在窗臺上一邊看著水車一邊刷。

旺姆正從對面山坡抄近道下來, 藤條筐里似乎是一些折下的松條，看到商明寶, 笑著揮了揮手：“早上好！”

商明寶叼著牙刷，也用力地揮手回應：“早——啊。”

牙刷從邊掉下，掉進溪水中, 被浪花卷著不見了。

商明寶呆呆地看了兩秒，自顧自趴在窗臺上笑個不停。

早餐是青稞餅和油茶。剛烙好的青稞餅口厚實且松, 雖然什麼味道也沒有，卻讓人想用香噴噴這個詞。商明寶用手掰著吃了兩片, 覺得咀嚼間齒生香。與平時一日三餐的致料理比起來, 這是吃過最“糙”的食了，忍不住拍了張照, 發在兄弟姐妹的小群中。

商家五個兄弟姐妹有自己小群，是商明寶建的, 群名是「闔家有錢」。大哥商邵甚在里面說話，小哥哥商陸之前會聊，這一年銷聲匿跡，于是五人群里便只有三個生聊得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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