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大窘，低聲說：“那還給我，我吃……”

向斐然笑了笑：“我給你剝。”

當著組里人的面，他起去洗干凈手，返座后，一邊跟同事聊著公事，一邊真慢條斯理地給商明寶剝起了蝦。

那些博士生和副教授，別說比商明寶大了，比向斐然也大，像長輩。

一想到是一桌嚴謹認真的學派在看這一幕，商明寶的臉不免升溫，卻又不能表現出什麼。

向斐然倒是很淡定的，湊耳邊問：“臉紅什麼？”

商明寶搖頭。

“自己吃？不能喂你。”他挨著，商量的語氣。

“誰要你喂了！”商明寶口干舌燥。

向斐然失笑，用餐巾凈指尖。

一頓飯邊吃邊談，聊了許多。安排了下個月回國后的課題組工作后，他又順便公布了自己已經提前談好了哈佛博后站的消息。等他在這邊完博士論文答辯，就會去波士頓度過兩年。

這消息算突然卻不算意外——

他會往更高去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一個共識，只是沒想到比預想的更早一些。

既然是雙重好消息，吃完飯后，便順理章去喝一杯。

林犀跟在后面，漸漸地站到了一行人的末尾。

剛剛找到機會了，跟向斐然開玩笑似地說：“我還以為你會吃下那些蝦。”

向斐然撳下水龍頭，出一張手巾。聽到問話，他蹙眉，帶著些近兩個月才出現的溫和笑意：“怎麼可能。”

“因為你不像是肯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林犀一直記得他每次點餐時的隨和，如果不是細心，他不會跟任何人說自己對什麼過敏，而只會不聲地避開。從知道后，的包里就一直放了息斯敏，怕有不時之需。

向斐然等著商明寶從洗手間出來，對林犀的說法笑了笑。

“但是，不是別人。”

他回過眸，是如此自然地說。

第52章

飛機靜謐穿過平流層, 舷窗外，積云如山。

空姐剛開始發餐，寬而長的經濟艙, 乘客談聲嗡嗡鳴,

這是一程飛往寧市的航班，中途將在香港經停兩個小時。航班上座率有百分之七八十，粵語、英語和普通話織混雜，偶有小孩哭鬧，被父母輕輕呵斥。

向斐然閉著眼, 耳朵里塞著的靜音耳塞為他隔絕了外面的一切靜。在他邊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藍西裝, 典型的商務差旅風。

剛翻開機上雜志略掃了幾眼, 過道便停下一道影, 中年人將視線自廣告頁上抬起，見到眼前面容后, 目不由得微微一亮。

“你好。”

“有什麼指教？”他用詞文雅，笑容里帶一寵若驚的喜悅。

“我是頭等艙的，這是我的機票, 我可以和你換五個小時麼？”

“……”

對方循循善：“你可以用我的餐和酒，還能很舒服地睡一覺。”

邊人解開安全扣起的靜不小, 向斐然覺到了，但懶得睜眼。為了趕論文, 他昨晚上通了宵, 現在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要睡覺。

隔了兩秒，邊又響起安全帶被扣上的咔噠聲。

中年男人還是人的差異巨大, 起初稍顯仄的空間寬敞了許多，香水味也變了——

向斐然睜開眼, 正看到商明寶輕手輕腳地將一個隨包拉開，從里面拿出眼罩。

“吵醒你了？”商明寶不敢了，可憐道：“別趕我。”

跟他乘同一班飛機回去，原本想讓蘇菲訂兩張頭等艙的，但向斐然這趟是課題考察，有經費報銷——只能報經濟艙，實報實銷。

將近二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商明寶又想那干脆也坐經濟艙吧。計劃一出口，被蘇菲和向斐然雙重否決。

正常來說，這麼長的航班商明寶都是包專機出行，坐什麼頭等艙已經是退而求其次了。一聽要去經濟艙，蘇菲扶額，一本正經地說：“你吃不了這個苦的。”

但是蘇菲哪管得了登機后的事呢？登機后，商明寶先卸了妝、做了面護了，換上舒適的拖鞋，暗渡陳倉。

“經濟艙好熱鬧啊。”說。

向斐然：“……”

他擰開一瓶水遞給商明寶：“不嫌氣味難聞了？”

商明寶往他那邊挪了挪，抱住他的胳膊，臉伏在他肩上的嗅了嗅，繼而搖了搖頭。

他今天難得沒穿沖鋒，而是一件寬松的圓領套頭衛，料，有淡淡的香味盈滿鼻尖。

向斐然心跳沉穩，呼吸亦沉穩。默了一息，他一商明寶的眼底：“說真的，我舍不得。”

“我能得了的。”商明寶認真地說。

向斐然目凝在臉上片刻，勾了勾：“我說我舍不得放你回去。”

說好了只換五個小時的，但五個小時后商明寶沒有回去，那個跟換座的中年人便也沒彈。

不舒服，明顯覺到小上的靜脈曲張，便始終半睡半醒的。可是一想到肩膀上枕著向斐然，就不敢，而是端正筆直地坐著。

小小的肩膀也能支撐給他一個安穩睡眠，一想到此，商明寶便覺得里有一自覺、一使命在。

穿過晨昏線時，舷窗外的黃昏金刺破云層，橘藍漸變的天空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舉起相機拍照，只有是偏過臉去，認真地看著向斐然被金芒照亮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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