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腳步驀地頓住，完全本能地轉過臉去，手機仍掌著，在耳側。

迷茫而繚的視線只掃了兩眼，便看到向斐然站在一家亮著星燈頗有調的餐館門口，正在跟一個小個子生說話。

生扎著馬尾，穿著簡單，從側臉看依稀能辨認出是個東亞人，別的便不知道了。

向斐然的視線隔著街道越過來，聲音亦響起：“在對面等我。”

生大概是發現他講電話的對象也在附近，順著他的視線一起轉過臉來。是一張小巧文靜的臉，商明寶莫名心里一沉，那酸楚難毫無道理、卻沒頂之勢。

轉過，牽著廖雨諾的手，悶頭往前走，踩著綠燈的最后幾秒。

“你又不喜歡人家，這會兒吃醋上了。”廖雨諾真搞不懂。

“誰說我吃醋了！”商明寶氣勢洶洶地反駁回去。

“不是說就算他談了也只會送個禮然后保持距離嗎？”

“廖雨諾！”商明寶秒過了安全島，泄氣地說：“你不要講，會給我形暗示的，等下明明只有兩分的喜歡都被你暗示七分了，你負責？”

廖雨諾指指手機：“你通話掛了嗎？”

商明寶拿起——

向斐然漫不經心地告訴：“沒掛。”

“！……”

商明寶心一，覺得跑不掉了。

第26章

向斐然進了這家西班牙餐館, 跟組里人說了聲失陪，而后推開玻璃門，再度走到了街口。

商明寶跟朋友老老實實地在對面等著, 夜太沉, 隔著紛的影，向斐然看不清的表，只知道從姿態上看，似乎是繃而不自在的。

他剛剛進去打招呼時，錯過了一次綠燈, 因此現在是重新讀秒。三十秒。他連三年的耐心都有，但此時此刻, 卻嫌漫長。

那個中國實習生追了出來, 了他一聲“向博”, 向斐然便回過一點神，看向。

“羅氏蝦, 你也過敏嗎？”認真地問。

向斐然雖然獨來獨往慣了，但還沒到離群索居的地步，必要的組聚餐仍會出席。但他沉默不喜多事, 點單時從不出聲，旁人問忌口, 白人同事一口氣說出十幾種過敏源，他也懶得提, 只在筷時不聲地避開。沒有人知道他對一些食過敏, 實習生第一次向他確認時，他還有些意外。想了想, 應該是蝦這種食材在白人飯里太常見，而他每次都敬謝不敏, 被實習生注意到。

向斐然給了肯定的回答，并說：“不要，你們點你們的。”

“你不會等我們吃完了才回來吧。”實習生笑著揶揄，指尖挑起鬢邊碎發，夾到耳后。

向斐然的目始終投在安全島的對面，漫應道：“不會，很快回來，但別等我。”

今天畢竟是他請客，沒有東道主缺席的道理。

實習生點點頭，說：“哦，好啊，那我先進去咯。”

揮揮手，進門前，像是不經意地回頭，看了對面一眼。

好像個子高的，很白，在夜下尤其。但不修邊幅，看上去不太神。

只是兩眼，卻被對面捕捉到了。實習生一怔過后，也沒有躲閃，坦然地對對面笑了一下。

“喲，還沖你笑。”廖雨諾撞了下商明寶：“不是看你嗎，怎麼弄得像是你看似的。”

商明寶掩過臉，打了個噴嚏：“胡說，看我干嗎。”

廖雨諾嫌棄道：“你今天沒化妝啊。”

商明寶犟：“沒化妝怎麼了？”

聊了沒兩句，向斐然穿過斑馬線到了跟前。廖雨諾打了個招呼，接著便極有眼力見地閃開了：“我先去前面酒吧坐坐，你們聊。”

兩個人在街角相對站著，后買手店的櫥窗里，圣誕花環綴著五六的鈴鐺掛在正中心，燈明亮，卻越不過向斐然直的鼻梁，到右臉時便漫漶了，為一層磨砂的影，將他平日的清絕渲染出了幾分令人心慌的濃。

商明寶只能跟他對視兩秒，撐不過第三秒便垂下了眼睫：“斐、斐然哥哥，這麼巧。”

老套的開場白，但向斐然認真答了：“有篇文章被接收了，請客慶祝一下。”

“什麼文章？”

向斐然將論文題目念了一遍，商明寶迷茫：“龍膽科是什麼？你不是研究植的嗎？”

這個名字聽上去像是恐龍和醫學的結合，研究恐龍膽什麼的……但是也知道太離譜了，便沒說。

“是植，而且是很漂亮的植。”

“哦……”商明寶點點頭。

向斐然勾了下：“你確定要在這里跟我聊這些？”

商明寶酷得很：“走了。”

作勢要走，被向斐然擰住胳膊，垂眸凝住：“一個綠燈的時間都不給我？”

商明寶被他問得心里一，道：“你還有朋友在等你呢。”

“我心里有數。”向斐然松了些力道，但手沒從胳膊上挪開：“這里風大，換個地方。”

商明寶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兩步，握在手臂上的手自然下移，在呢大的袖口下找到了的手，牽住。

的指尖冰冰涼的，被向斐然勾住時，連都覺得空了一下，宛如失重。

商明寶只是很輕微地掙了一下，靜比撥琴弦更小，被向斐然了一后，便不再彈了。

到了兩幢老樓之間的狹窄后巷，風果然靜了，一旁是家烘焙店，飄出烤姜餅的獨特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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