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的聲音抖得幾乎不句。

醫生看著眼前這個臉蒼白、額頭還著紗布、滿眼驚恐和淚痕的年輕人，語氣凝重。

“病人傷勢非常嚴重。

多發肋骨骨折，其中一刺破了肺葉，導致氣，已經做了急閉式引流。

顱腦有中度損傷，顱出，需要嚴觀察，不排除需要開顱手的可能。

腰椎也有疑似骨折，需要進一步檢查。

失過多，還在輸。

目前尚未離生命危險，需要進ICU觀察。”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林微心上。

氣？顱腦損傷？開顱手？生命危險？

林微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慕庭州會不會死，巨大的恐懼縈繞在林微的腦海。

何德何能，讓慕庭州用自己的命去護。

“他，他會死嗎？”

林微的聲音帶著絕。

“無法確定，病人現在還沒離生命危險。

要看顱出的吸收況和腦水腫的控制。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定生命征。”

醫生嘆了口氣。

“你是他妻子？需要簽一些文件。”

“妻，妻子？”

林微一愣，隨即苦地搖頭，“不，我不是，”

只是他的助理，一個帶著目的接近他的“替”。

“那他的直系親屬呢，父母，兄弟姐妹？”

醫生皺眉。

“他的父母……”

微微語塞，只知道慕庭州有一個母親，可真要現在把電話打過去，慕庭州的母親會承不住吧。

看著醫生為難的眼神，想到慕庭州躺在里面生死未卜，想到他毫不猶豫撲向自己的樣子，一巨大的沖涌上心頭。

“我簽。”

林微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

“所有文件，我來簽，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此時此刻，林微愿意承擔起這個份，無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林微抖著手，在那些冰冷的、關乎生死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筆都沉重無比。

慕庭州被推出了搶救室，全滿管子，臉比紙還白，被迅速推往ICU。

林微只能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那個在病床上毫無生息的男人，心如刀絞。

就在這時，林微的手機在口袋里震起來。

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林正輝。

林微的心臟猛地一沉。

走到安靜的角落，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喂，爸。”

林微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冰冷。

“微微。”

林正輝的聲音過聽筒傳來，依舊是那種帶著掌控的腔調。

“聽說慕家那小子出車禍了？傷得怎麼樣？”

消息真快。

林微心中冷笑，語氣卻保持著恭敬。

“是的，爸。

傷得很重，剛送進ICU，還沒離危險。”

“哦？這麼嚴重？”

林正輝的語氣聽不出多關心，反而帶著一算計。

“那你更要抓機會了，趁他重傷昏迷，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好好‘照顧’他，讓他徹底依賴你。

等他醒了，這份‘救命之恩’和‘不離不棄’，就是他最大的肋，拿下他，控制他，讓他死心塌地為我們林家所用，明白嗎？”

林微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指甲再次深深陷掌心。

林微看著ICU病房的方向，看著那個為了救而奄奄一息的男人，聽著電話里父親冷酷無、只把當作棋子的指令。

一強烈的惡心和憤怒直沖頭頂。

“爸。”

林微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冰冷的決絕。

“慕庭州剛剛……是為了救我，才傷這樣的。

他用他的，擋在了我和死亡之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林正輝鷙而不耐煩的聲音。

“那又怎麼樣，這不正好說明他對你有意思，更是天賜良機。

微微，別忘了你媽，你媽今天‘不小心’又在樓梯上摔了一跤，腫得厲害，心也很不好，你難道想讓更難過嗎？”

又是這一套，又是用母親來威脅。

林微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但這一次，看著ICU那扇閉的門，想到慕庭州毫無的臉，一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反抗的火焰，在林微心底熊熊燃燒起來。

林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寒。

“爸。”

林微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字一句清晰地傳話筒，“慕庭州，我會照顧好。

用我自己的方式。

至于林家或者你想對我媽做什麼……”

林微頓了頓，語氣帶著玉石俱焚的狠絕。

“你盡管試試，但如果我媽死了，或者我媽出了任何一點意外，我和你同歸于盡。”

林微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決心。

姐姐林悅的事，調查了那麼久，都沒有放棄。

反正現在空有一，也沒有什麼牽掛的，拿得起放得下。

就看林正輝舍不舍得。

說完，不等林正輝暴怒的咆哮傳來，林微直接掛斷了電話，并且關機。

林微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因為剛才的發和巨大的力而微微抖。

手機關機，隔絕了那個令人窒息的世界。

林微抬起頭，再次向ICU的方向，眼神復雜而堅定。

慕庭州，你救我一命。

這一次，換我守著你。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至于林家，這條路，我林微，不陪你了。

大不了就同歸于盡。

慕庭州這邊剛推進重癥監護室，江讓就接到林微的消息匆匆趕來了。

江讓就今天一晚上匆匆離開，沒有當慕總的司機，就出事了。

不是他想要離開，是公司有一個項目出了點問題，他回去修改了。

就只是這兩個小時的功夫，慕總就被送到醫院了。

“林助理，慕總怎麼樣了？”

江讓了口氣，面擔憂。

“慕……慕總他……”

林微不知道該如何說。

說為了救，現在還沒有離生命危險，這份恩該如何還。

江讓又該如何看？會不會覺得是故意的，故意想讓慕庭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