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一笑,頗為驕傲道:“舍弟是我們家最有學問的人,經他一詮釋,我覺著海棠和茉莉是最搭配的!夫妻也一樣,安靜配熱烈,不會錯的。”
蕭承點點頭,沒有反駁。
所以,異類會相吸,當年明熱忱的黎昭會喜歡上矜冷話的自己,也是這個原因吧,后來明染了輕愁,黎昭才會喜歡上赤誠之心的齊容與,是這樣吧?
他舀起一個餛飩,被餡料湯燙了舌尖,不得不抿一口涼茶,才舒緩過來。
在一熱一涼中,有了答案。
是這樣的。
假若強行將黎昭捆綁在自己邊,兩顆冰涼的心,難以合。
驀地,側額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有一道聲音在腦海里盤旋。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中年的帝王瞇了瞇眸子,強行下突然復發的頭疾。他冷哂一聲,抬手按額骨。
這時,一道蘭香飄來,他抬起眸,見寧芙遞過一條繡帕。
“景先生怎麼了?”
蕭承按捺不適,請座。
將遞出的帕子收回袖中,寧芙也點了一碗餛飩,笑盈盈看著對面的男子。
蕭承失笑,“有話要說?”
“嗯。”為了替帝王掩飾份,沒有用敬稱,語氣尋常,像是在對待一位朋友,“我是來辭行的。”
“不在這邊歷練了?”
“歷練得差不多了,我想去看更廣闊的世間,趁著年紀尚小,無憂無慮,好好游歷一番,也好如同師父一樣見識廣博。”
“好。”
“景先生沒有其他話嗎?或是叮囑?”
“路上小心,何時啟程?”
“吃完這碗餛飩就走。”
“這頓我請了。”
寧芙笑開,忽略了心頭淡淡的然,陛下這樣皎皎如桂魄的人,是云上月,初見驚艷,卻手不可及,強求不得。
子安靜吃完一碗餛飩,捧起碗飲盡湯后,起抱了抱拳,“那,就此別過,青山依舊,河流不息,他日山水再逢。”
蕭承難能欣賞一個年紀不大的人,將寧芙送出城時,他著月盡頭的一行人,忽然有點期待日后的朝堂或許會出現一位學富五車的閣臣,亦或國子監的夫子。
先帝不準子仕,他想要改一改,巾幗不讓須眉,子也可一展抱負。
另一邊,當黎昭從崔濟口中得知寧芙遠游的消息,既欽佩又慨,不愧是邱先生的弟子,這份灑,是邱先生愿意收徒的原因之一吧。
黎昭看向崔濟,“你怎麼好像有點失落?”
“啊?我哪有啊!”書生無意識退后一步,清秀的面容泛了紅。
黎昭倒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只是從書生的語氣里聽出一悵然,至于緣由,無心探知。
敘過舊,黎昭慢悠悠走在皎白月下,一襲水藍長襯得姿靈輕盈,當走廊道,正巧瞧見懿德伯世子齊思游之妻阮氏迎面走了過來。
作為日后的妯娌,黎昭上前一步,喚了聲“世子夫人”,卻在靠近阮氏時,頓住步子。
阮氏手里拿著新摘的薔薇花。
為了不失禮,黎昭沒有捂住口鼻或避開,只憋著氣。
阮氏暗暗打量,從頭到腳,笑著將手里的花勻給一半,笑說可用來點綴房間。
婦人三十來歲,婀娜嫵,暗紅錦剪裁合,增添雍容。
黎昭忍著不適,目視阮氏離開,立即將手里的花束塞給站在不遠的崔濟,轉之際,有了反應,腳步變得虛浮。
“黎姑娘?黎姑娘!”
當黎昭栽倒時,崔濟大驚,忙上前攙扶。
片晌,一襲白出現在客房,冷聲道:“黎昭對薔薇過敏,府中人應該都有耳聞。”
他聽說總兵府后院的幾堵薔薇花墻,已變得禿禿,皆是齊容與的手筆,以齊容與對黎昭的在乎程度,定然會及時知會府中人關于黎昭對薔薇過敏的事,作為世子夫人,沒道理不知曉的。
可世子夫人的份擺在那,蕭承即便有微詞,也不能直白責怪。
保不齊人家真的不知曉。
看著床上昏睡的,蕭承坐在一旁,跳過府中侍醫,直接代隨行的醫去準備哪幾味藥材。
世子夫婦前來探時,見半敞的房門,帝王安靜陪在一旁。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沒敢上前。
察覺到門外來人,蕭承淡淡道:“進來吧。”
世子齊思游替妻子賠起不是,說是自己忘記知會妻子。
帝王面不見緩和,但也沒有太過責怪的意思。
夫妻二人離開時,阮氏小聲道:“對花過敏的人多的是,沒必要大晚上的興師眾吧,老九的未婚妻未免太貴了。”
“說一句。”
“好像我犯了多大的過錯似的。”
作為世子夫人,何曾如此憋屈過,可對方是帝王,又不得不看其臉。阮氏甩開丈夫的手,加快步子,“老三和彩薇為了,特意跑一趟皇城,老九為了姓埋名,陛下為了妥協讓步,真是個小祖宗啊,都要依著、順著。”
齊思游趕忙追上去,以免妻子拔高嗓子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客房,蕭承靠在床柱上,曲指了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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