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真容。
愕然。
護衛同樣愕然,拔刀相向,因不清楚他的真實份。
那人卻云淡風輕地打了聲招呼,溫文爾雅,像在看,又像過在看另一個子,“許久不見,朕的梓。”
黎昭退后一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梓,皇后之意。
二十歲的蕭承,絕不會喚梓。
第57章
梓, 梓......
黎昭定定看著月亮門前的男子,從“初”見的震驚到垂眼的冷靜,不過一息之間。
夢魘多時,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又有什麼比重生更加詭譎?既然能夠恢復前世記憶, 蕭承有何不可?
這也很好解釋了姜夫人那句“陛下對你們的死遁不予計較”。
前世的蕭承放過了,前世與今生的蕭承又為何不能再次放過......只要他是那個老謀深算的中年帝王, 而非仍有年心的年輕帝王。
梳理過頭緒,黎昭沉靜許多,看向護衛, 將人先行支開。
等客院只剩下風中相對的故人, 黎昭恢復如常,反倒沒了夢里的懼意。
很多時候,隨機應變,往往會激發出不可估量的勇氣, 因為沒有多猶豫的機會。
黎昭左右看看,佯裝不解地問道:“皇后娘娘在哪里?臣怎麼沒有見到?”
蕭承背手轉了轉折扇, 淡笑著越過, 輕輕一句“詭辯”, 徑自坐到廊椅上,一襲白如雪飄逸, 連腳上穿的都是飛卷流云樣式的白靴。
這不是蕭承慣有的打扮,應是護衛口中“景先生”的穿打扮。
黎昭走到另一側廊椅坐下,兩人之間隔著石階和兩朱紅廊柱。
不確定蕭承記起多, 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年的帝王不喜歡, 其實,青年的帝王也不喜歡,只是誤將習慣和求而不得當做喜歡,被不甘驅使,一味想要失而復得罷了。
“陛下能不予計較,臣不勝激。”
“是嗎?”坐在另一端的蕭承著廊外細飛雨,眼底幽幽,沉淀過往云煙,“可抵多怨結?”
“臣聽不懂陛下的意思,只要陛下肯放手,咱們之間沒有怨結這回事兒。”
“黎氏滅門的賬也一筆勾銷了?”蕭承抖抖寬袖,鋪在上,“那朕賺了。”
提起前世滅門之痛,黎昭攥袖,“臣家人健在,不懂陛下的意思。”
“屠遠侯可不是這樣說的。”蕭承從寬袖中出一封信,折了幾折,拋向黎昭。
黎昭抬手接住的同時,啞然失聲,祖父怎會向陛下前世的?
看沉默,蕭承低笑,微微后仰。他沒拆開黎淙寫給孫的家書,對黎昭也不過是試探,并不確定是否擁有前世記憶,但此刻,幾乎可以肯定,對“他”的態度轉變,與前世記憶有關。
年的黎昭永遠喜歡那個冷漠的年輕帝王,可隨著前世記憶的恢復,年的黎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心傷累累的子。
就像他,取代了多還有些意氣用事的青年蕭承。
他們這對昔日的怨,差錯,再次重逢,快要形同陌路。
“昭昭,明人不說暗話,不必強撐了。”
被撕破窗紙,黎昭不再維系溫和,冷冰冰道:“陛下還是喜歡試探人心、玩弄心。”
“習慣了。”
兩人不再言語,也都沒有離開,默默靜坐。
風卷海棠簌簌,落在兩人之間的石階上,海棠花開的時節,蓊郁盎然,偏偏落花譜悲歌。
偏又是海棠。
蕭承聞不到花香,只聞雨后泥土的清新。
與青年蕭承相比,他沒有經歷過求而不得的煎熬,對看淡許多,并非不喜歡黎昭,而是......
他想,自己對黎昭的虧欠大于喜歡吧,為帝者,談奢侈。
未許海誓與山盟,何劃船尋錦書?
應該是這樣吧。
可他也解釋不通,前世的自己,為何在失去黎昭后,再沒有子能眼,連看一眼都覺得麻煩,寧愿過繼子嗣,也不娶后納妃。
他不愿多想,多想無果。
不知過了多久,細雨初歇,他越過兩廊柱,來到睡著的黎昭面前,曲膝下蹲,仰頭看著面紅潤的。
當年的黎昭,因他明染輕愁,如今的黎昭,走出了影,重獲人的能力。
是好事。
不是嗎?
蕭承抬起手,以骨指輕黎昭的面頰,涼涼的,的,他在看,也在看另一個子,另一個被他囚在冷宮逐漸凋零的子,他曾經的皇后。
當黎昭睜開眼時,上多了一件外衫,那人已不在庭院,唯有海棠簌簌抖枝。
撇開外衫,蹭了蹭被過的臉頰,本是以裝睡打發那人,沒承想,那人會默默獻殷勤。
獻殷勤......黎昭搖搖頭,或許二十歲的蕭承會做這樣的事,中年的蕭承絕不會。
仍坐在廊椅上,拆開祖父的家書,從中得知了祖父的決定。
“昭昭,爺爺與你定下一年之約,爺爺若能活著從戰場上回來,會與你歸,余生不問世事,但在此之前,請允許爺爺完此生夙愿,報國仇,保大赟百姓長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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