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會熱鬧一些,珊宜放學回來,帶來一些歡聲笑語,陳薇奇也會時常準點回家,陪妹妹吃晚飯,還有一條小狗跑來跑去,爪子清脆地敲著大理石地磚。
今天的陳公館就連傍晚也格外冷清。
珊宜放學后直接去了曾文蘭在春坎角的小洋樓,最近多去那邊,母親陪著的喜悅,總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錢管家沒有料到董事長會在這個點回家,震驚之余,迅速迎上去,問是否要準備晚餐。
“讓所有人都下去。”陳烜中吩咐了這句,隨后沉默地走進這座空的別墅。
夕落得很快,被夜圍剿,沒過多久,遠的沙灘就從金變了深卡其,海水也黯淡下去。
陳薇奇就在這時回來,走進別墅,遠遠就看見陳烜中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遠金碧輝煌的壁爐,不知在想什麼。
陳薇奇抬手止住言又止的錢管家,讓他下去,不用管。錢管家點頭,離開的時候,陳薇奇聽見他依稀嘆了一口氣。
錢管家是陳公館的老人,在這里工作了三十年,見證了這個家從熱鬧到冷清,再到如今不可挽回地分崩離析。
現在,就連假象也無法維持了,要掉最后的面。
這個家曾經也是溫馨的。
“爹地。”
很平靜的一句回在空曠的客廳里,那巨大的回聲讓一切細節顯得越發冷清。
陳烜中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影中的兒,“沒有參加你大哥的慶功宴?”
陳薇奇笑了笑,走過去,在陳烜中對面坐下。還穿著上午參加選舉的那一格雷系高定套裝,襟別著盾牌針,筆直的線條很朗,不像裝飾,像某種堅固的武。
“爹地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來陪爹地說說話。”
陳烜中看著自己漂亮的兒,一時有些陌生,又可能是,他
從來都不了解自己的兒,不了解自己每一個孩子。
“阿檀他……計劃了多久。”
“我不知道,可能在他十九歲的時候,就有這個打算了吧。”
十九歲。十一年前。那一年是陳公館不能提的一年。
陳烜中維持著一位父親最后的尊嚴和面,也笑了笑,“阿檀其實不用這樣做,這個家最后也要到他手上,集團、我手里的權力,一切都是他的。我從始至終都把他當我唯一的繼承人,他不該這樣急。”
陳薇奇笑容淡下去,再也沒有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孩的天真,是最本來的樣子,是一朵過早的花。
“爹地,我說是在大哥十九歲的時候就這樣想了,你知道大哥十九歲那一年,是哪一年嗎。”
陳烜中挪開目,“我記得那年他去國讀大學。”
陳薇奇冷漠的吐字:“那一年陳心棠跑來陳公館說是您的兒,喊我姐姐,喊陳北檀大哥。我們的家從此以后沒有了,母親去了歐洲散心,大哥為了在港島守著我們,休學了整整一年,第二年我和他被綁架,您在去往國的飛機上!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
陳烜中出痛苦的表,頭微垂下去,“爹地知道虧欠你們,薇薇,你一畢業我就給了你集團的份,讓你進最核心的珠寶部,按規矩,你得滿二十五歲才能拿到。”
還在避重就輕!陳薇奇抑制不了緒的起伏,突然發瘋地撲過去,扣住陳烜中的手臂,“我不是要和你說這些!你知不知道,我們都恨你!”
陳烜中頓住了。
“我,大哥,二哥我們都恨你!恨你一直避重就輕,恨你永遠飾太平,恨你逃避這個家最本的問題,恨你瞞著媽咪出軌!恨你把七八糟的人帶回來!”
“薇薇!”
“二哥反抗你的方式就是宣布出柜,他要丟你的臉!他要氣你!大哥反抗你的方式是要奪走你的權力!而我反抗你的方式就是我一定會站在大哥邊,我知道他在做什麼,我不僅知道,我還要幫他!憑什麼你做錯了事,要我們接懲罰!憑什麼媽咪活得像個死人,要配合你演戲,憑什麼珊宜這麼小就沒有爹地媽咪的,憑什麼大哥要像工作狂一樣每天工作,憑什麼二哥要遭這個圈子的白眼,你知道我和大哥被綁架的那天發生了什麼嗎,就是因為你,把媽咪氣走了,我差點跪下求那些親戚陪我進去,沒有人!你不在,媽咪不在!那個綁匪的腦袋在我面前崩開,漿全部噴在我臉上,我整晚整晚睡不著覺,憑什麼,憑什麼我們要經歷這些,我們沒有做錯!天下沒有這種道理!”
陳薇奇從來沒這樣歇斯底里過,永遠優雅,冷靜,八面玲瓏,要把事做得很完,最在乎的就是面。
陳烜中徹底愣住,他不知道這些,也沒人跟他說過。他知道這個家像一顆壞掉的蘋果,也知道他做錯了事,他沒有想過那一晚的酒后失控會釀一場大錯,陳心棠來陳公館找他之前,他都不知道陳心棠的存在。他以為那一晚過去了就過去了,會被他淹沒在人生長海之中,為彌補當年失去初的一顆糖果。
事發之后,他越是愧疚就越不敢面對,所以他選擇逃避,每天工作,回到家的時間也很,他把陳心棠安置在離陳公館很遠的地方,盡量不讓他們見面,他給了陳心棠多東西,就給陳薇奇多東西,他想著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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