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雁的目在溫明棠臉上逡巡，審視的意味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片刻后，忽然展一笑，那笑容卻未達眼底：“原來如此。既如此，本宮也不便強留。筱兒！”

“奴婢在。”一個伶俐的侍應聲上前。

“帶溫小姐去西廂最清凈的客房好生休息。”蕭雁吩咐著，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著另一只手上帶著的一枚戒指。

幾乎在蕭雁話音落下的同時，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沈清梧也緩緩站起：“殿下，我也想同去，我今日有些不適，還殿下海涵。”

蕭雁的目在溫明棠和沈清梧之間微妙地游移了一下，最終點頭：“也好。筱兒，好生伺候著王妃和溫小姐。務必讓兩位靜心休養。”

“是，殿下。”筱兒躬領命。

西廂客房布置得清幽雅致，窗外一株枝干遒勁的老梅樹投下斑駁婆娑的疏影，更添幾分靜謐。

筱兒剛恭敬地退下，輕輕掩上房門。

不多時，溫明棠轉，臉上帶著恰到好的關切，快步走到沈清梧邊：“王妃娘娘不適可有大礙？方才在花廳就聽您說乏了，可要明棠去請大夫來瞧瞧？”

一邊說，一邊自然地手想去攙扶沈清梧的胳膊。

沈清梧就著溫明棠的手，徑自在靠窗的榻上坐下，微微搖頭，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麼緒：“無妨，只是有些困倦罷了，不必驚大夫。”

溫明棠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再勸。

“那王妃稍坐，我給您倒杯安神的花茶，或許能舒緩一二。”走到桌邊，拿起溫著的茶壺倒了一杯澄澈的花茶，遞到沈清梧面前。

沈清梧并未拒絕，出素白的手接過了茶盞。

兩人指尖不經意相，溫明棠有些意外，沈清梧的指尖冰涼刺骨，不像是常人應有的溫。

難不已經虧空到這個地步了？

沈清梧小口啜飲著溫熱的花茶，茶盞很快便見了底。

溫明棠著，只見沈清梧的眼眸漸漸失去了焦距，最終，一，安靜地靠在了榻的錦墊上，呼吸變得均勻綿長，陷了沉睡。

溫明棠屏住呼吸，靠近一步，看著沈清梧毫無防備的睡，眼中閃過一復雜的歉意，低了聲音喃喃道：“對不住了，王妃娘娘……非得已，您見諒。”

確認沈清梧已完全昏睡，溫明棠立刻行起來。

迅速從自己寬大的袖袋中出一枚龍眼大小、澤深褐的香丸，用火折子點燃。

香丸無聲地燃燒，散發出極淡的青煙，帶著一若有若無的甜膩花香。

小心翼翼地將香丸放置在窗欞的隙，讓那縷青煙順著微風悄然飄向門外。

不過片刻，門外便傳來筱兒抑的哈欠聲，接著是靠著門板緩緩落的輕微聲，最終歸于一片沉寂。

溫明棠側耳傾聽片刻，確認門外再無靜，立刻閃而出，避開庭院中巡邏侍衛的視線，沿著花木扶疏的僻靜小徑疾步而行。

的心跳如擂鼓，沒有片刻停留的朝著假山群的方向奔去。

日頭高懸，長公主府邸的花園在明亮的線下顯得格外致，但假山群嶙峋的巨石在照下，依舊投下深深淺淺的濃重影。

溫明棠剛踏假山深一相對僻靜的角落，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突然從一塊巨石的影中出，將猛地拽兩塊假山石之間更為狹窄蔽的隙中。

溫明棠還未驚呼出聲，便撞進了一雙深邃如寒潭的悉眼眸里，“殿下？”強行下急促的息，手腕上殘留的力道讓心跳依然狂。

蕭止淵著一襲玄勁裝，在日之下，這反而更顯深沉銳利，幾乎要吸走周圍的線。

他眉頭微蹙，目掃過周，確認無恙后，才開口：“你晚了整整一刻，可是出了什麼意外？”

“二王妃，”溫明棠說起這個的時候語氣多染了點無奈的意思，“跟著我到了西廂客房，我只能先安置好，確保不會察覺不對，這才。”

解釋著，視線越過蕭止淵的肩膀，投向假山更深被影覆蓋的地方。

那里安靜地站著一名子，形廓與幾乎分毫不差，此刻已然換上了和一模一樣的，臉上覆蓋著一張巧絕倫的人皮面，連發髻上那支點翠蝴蝶珠釵的位置和角度都復刻得一不茍，如同鏡中倒影。

能做到這個地步，需要花費的心思也可想而知。

溫明棠甚至懷疑蕭止淵在更早之前就有這樣的打算，否則這麼巧妙的人皮面沒有十天半個月本無法做出來。

蕭止淵順著的視線瞥了一眼，神未變：“今日會替你留在長公主府，我現在讓人護送你離開。”

溫明棠沒有異議，點頭答應下來，隨即又想起花廳那詭異的儀式，下意識抓住蕭止淵的手臂：“殿下，長公主今日是為了祭祀青銅鼎，請來的那個莫塵，絕非善類！他所謂的祈福做法……我親眼看見鼎的符文泛起，這不可能是祈福之，更像是某種邪的儀式，只怕今日宴會遠比我們以為的還要不簡單。”

聽完溫明棠的話，蕭止淵眸驟然一沉，仿佛寒冰凝結，周瞬間散發的冷意讓假山隙里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他聲音冷冽如刀：“今日一早我派長公主府的暗衛截獲了一封信，只是上面的文字尚未能看懂，還需要時間，眼下長公主府必然不可能太平，你無需再涉險。”

溫明棠沒想到蕭止淵居然又快人一步，還想再追問青銅鼎和莫塵的細節，蕭止淵卻已抬手，轉而提及另一件要事：“耶律齊之事，昨日未能取其命，只留了他一條手臂。”他語氣平淡，聽不出來他的喜怒，“他邊有北狄衛拼死護衛，遁山林，暫時讓他們逃了，如今追剿仍在繼續，這幾日他們只怕也不敢再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