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臨死前向他的眼神，充滿了犧牲的決絕，卻也……

  似乎有一種類似於李老四臨終的質問……

  值得麼？

  就為了這麼一次，似乎是註定徒勞的窺探？

  程昱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分散引，藉助地形，以及在親衛以命換命的掩護下，才堪堪逃出生天。代價是近半最銳的護衛，永遠留在了那片被他自己用焦土政策製造出來的，死寂而危險的緩衝地帶。

  重新坐在悉的桌案之後，傷口被包紮，換了乾淨的袍，但程昱的心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冷，更，更迷茫。

  他看到了，但是他也沒看全。

  他確實看到了驃騎營寨！

  但並非想像中的連綿不絕，也非完全的空。;

  那是屬於詭異的，是心布置過後的一種『疏有致』。

  靠近他窺探方向的營壘顯得堅固而戒備森嚴，但是更遠的地方，尤其是靠近河流的方向，卻顯得營帳稀疏，旗幟也顯得陳舊，確實著一刻意營造的『空虛』。

  『半真半假……虛實相生……好一個驃騎！好一個斐潛！』

  程昱在心中嘶吼，充滿了被玩弄於掌的憤怒和無力。

  他拼上命和銳的代價，換來的依舊是一團模糊的迷霧！

  他看到的『空虛』，是驃騎故意展示給他看的餌？

  還是主力確實不在此的證據？

  他看到那些堅固的營壘，又是意味著什麼？

  是潛藏的大軍，還是正在修建的工程械區域？;

  他依舊無法判斷！

  更讓他心悸的是驃騎軍斥候的追殺。

  對方反應之快，目標之明確，配合之妙，絕非尋常斥候小隊能做到。

  這像是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大網，似乎擺明了就是等著『釣』他這條魚！

  李老四帶回的『荒謬』報，像一塊準的魚餌，釣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程昱本人！因為那些繁雜，卻又相互矛盾的報，就是一塊塊擺出來的餌，就等著他忍不住親自來查看！

  原來……

  『驃騎釣魚』，真的就是釣自己這條願者上鉤的魚！

  這個認知如同冰水澆頭，讓程昱渾發冷。

  他可以接他武力不如那些驃騎武將，也可以承認他手下的兵卒不如驃騎銳，但是如今發現他的智慧，他的謀略也被驃騎軍按在地上……;

  他為了查清報真偽，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不惜以犯險，結果正中對方下懷！

  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他程昱，以智謀著稱，算無策，如今卻像一個莽撞的卒子，一頭撞進了對方心設計的劇本里！

  關鍵是對於驃騎軍的疑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河邊釣魚的替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存在，其目的僅僅是迷和嘲諷？還是為了掩蓋更大的行？

  營地的虛實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主力藏在哪裡？如果是真的，主力去了何方？目標又是哪裡？

  對方如何能如此準地鎖定他？

  是部有更深的細作？還是對方的報分析能力已經恐怖到能預判他的行為？;

  程昱疲憊地閉上眼，傷口在疼，心更在煎熬。

  他引以為傲的智慧，在驃騎這虛實難辨的迷霧和部怨恨的毒火夾擊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親自去看了，卻看得更加糊塗。

  報依舊不完整，疑更加深重。

  溫縣，這座被他親手點燃、又被他自己困守的孤城，仿佛了一個巨大的，荒謬的笑話。

  他坐在這裡，手握兵符，卻覺自己像是一個傻子。

  下一步該如何走？

  是繼續固守，還是冒險做點什麼？

  可是要做什麼？依據又是什麼？

  程昱第一次覺到了自己無能為力。

  在他失去了底層民眾兵卒的所有的『自願』之後，他發現自己徹底的變了聾子，瞎子。;

  那些原本被他認為是愚蠢的，遲鈍的，無能的底層百姓兵卒，才是支撐能展現他智慧的平臺基礎。

  他以為登上了平臺，擁有了平臺，就可以凌駕於那些基礎百姓兵卒之上，就可以在平臺上盡展示自我，耀照九州，但是實際上，當構建了平臺的基開始垮塌下去的時候，他所有的榮耀和智慧，也都一起跌落泥塵。

  程昱緩緩睜開眼，目投向案頭那份染著他自己跡的、記錄著零碎觀察的木牘。

  上面的字跡，在他眼中扭曲、跳，充滿了無盡的嘲弄。

  他第一次到，自己距離真相如此遙遠，自己的智慧是如此的無力，而失敗和毀滅的影，似乎正從四面八方，無聲地合攏，要將他吞噬……

  《三國志·程昱傳》（裴松之注引《世語》）：

  「初，太祖（曹）乏食，昱略其本縣，供三日糧，頗雜以人脯。「;

  這段記載指出，在曹征討徐州期間（約公元193-194年），因軍糧極度短缺，程昱在其家鄉東阿縣（今山東聊城）籌集糧草時，在糧食中混雜了「人脯「（人乾），以解曹軍斷糧之急。

  注意，這是在『其家鄉』！

  再強調一下，『阿縣』！

  山東，聊城！

  裴松之在注釋中補充：「由是失朝，故位不至公。「意指程昱因此事聲名損，導致其位未能升至三公。

  而歷史上，大多數的史書，在描寫這些事的時候，都會略微淡化一些，比如像是殺了很多孩的，就會寫後來當任慈局去護兒來中和一下。

  因此程昱這個人，在三國當中，馬猴是很不喜歡的。當然，記載此事的《世語》為魏晉野史，裴松之雖引用但未直接駁斥。陳壽《三國志》正文未提此事，可能因避諱或史料取捨。也有可能是程昱當時只是採取了極端手段，但不管怎麼說，馬猴都覺得『食人者，當不得好死。』

  所以，若是一刀殺了，未免痛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