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眼見侍衛們朝的院落走去,臉瞬間煞白。手指死死攥帕子,指節泛青,忽然捂住肚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殿下……妾肚子好疼……”
蕭景明猛地轉頭,見柳氏臉慘白,額頭沁出冷汗,頓時慌了神,幾步沖到邊:“怎麼回事?”
柳氏虛弱地靠在他肩上,聲音細若游:“許是……許是方才心緒波太大,驚了胎氣……”
蕭景明眉頭鎖,一把將打橫抱起:“傳太醫!”
他轉就要走,沈清梧上前一步攔住:“殿下,搜查之事——”
“喜兒謀害主母,即刻杖斃!”蕭景明冷聲打斷,“其余的事,等柳氏安穩了再說。”
沈清梧眸一沉:“殿下,此事分明另有……”
“王妃!”蕭景明厲聲喝止,“柳氏腹中懷的是本王的骨!”
沈清梧怔住,指尖微微發。
這句話說得何其的可笑。
數日前那個可憐的孩子,難道就不是他的骨了嗎?為何他偏偏對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如此張?
如今甚至連這樣明顯的陷害栽贓也不愿意查。
蕭景明抱著柳氏大步往外走,經過沈清梧邊時,腳步微頓,卻終究沒有回頭,只丟下一句:“喜兒謀害主母,即刻杖斃!其余人等,各自散去!”
沈清梧站在原地,晨風吹起素白的袂,顯得格外孤冷。
看著蕭景明遠去的背影,眸中的失如水般漫上來,最終化作一片死寂的平靜。
其實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王妃……”一旁的嬤嬤小心翼翼地上前。
“不必說了。”沈清梧抬手制止,放下手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卸了力氣,聲音輕得仿佛嘆息,“備水沐浴吧,今日還要赴宴。”
……
太醫很快趕到,為柳氏診脈后便道:“側妃娘娘心緒不穩,氣上涌,對胎兒確實不利。需靜養調息,切莫再刺激。”
蕭景明坐在床邊聽到這話后眉頭鎖:“可有大礙?”
“殿下放心,老臣開幾副安胎藥,按時服用便無大礙。”太醫練的寫下方子,又叮囑道,“只是這段日子,側妃需保持心舒暢,不宜過度勞。”
柳氏虛弱地靠在枕上,眼中含淚,像是還在后怕,手也在說話時不聲的握住了蕭景明的掌心:“多謝太醫。都是妾不好,讓殿下擔心了……”
蕭景明覺到人若是無骨一般的手,眉頭很輕地皺了皺眉,隨后若無其事地隨意拍了拍的手:“既然如此你好生休息,宴會就別去了。”
柳氏萬萬沒想到蕭景明會這樣說。
張了張剛想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卻見蕭景明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憊和厭煩,頓時,柳氏乖巧地點頭,在蕭景明轉時,眼底閃過一鷙。
待蕭景明離開,柳氏臉上的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猙獰,不用想也知道蕭景明現在是去哪了。
每一次都是這樣,若不是自己肚子里面還有一個孩子牽制著蕭景明,恐怕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沈清梧……”
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指尖深深掐掌心。
劉嬤嬤端來安胎藥,小心翼翼地勸道:“娘娘別氣壞了子,您現在懷著殿下的孩子,那沈氏再怎麼樣也越不過您去……”
“閉!”柳氏一把打翻藥碗,褐的藥濺了一地,“今日敢搜我的院子,明日就敢要我的命!”
劉嬤嬤見這樣發作,頓時嚇得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太醫說了您不能氣啊!”
柳氏猛地將妝臺上的胭脂水全部掃落在地,瓷瓶碎裂的聲音刺耳至極。
“滾!都給我滾出去!”
劉嬤嬤和丫鬟們嚇得連忙退出室,剛關上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砸東西聲。
柳氏膛劇烈起伏,半晌才勉強下怒火,再高高聲將劉嬤嬤給喚了進來:“去,準備今晚赴宴的裳。”
劉嬤嬤一愣,多有些顧慮:“可殿下不是說……”
“我就是去了,殿下又能怎樣?我肚子里面可是二皇子府上唯一的子嗣。”柳氏冷笑,垂眸著隆起的小腹,“長公主的宴會,多達顯貴在場,我若不去,豈不是讓沈清梧獨占風頭?”
……
沈清梧剛換好赴宴的云錦宮裝,銅鏡映出心描畫的面妝,鏡中人清冷如月。
房門卻在此刻被推開,毫無預兆。
驀然回頭。
門口,蕭景明長玉立,目沉沉地落在上。
“殿下進門前,連讓人通傳的禮數都忘了?”沈清梧的聲音像浸了寒泉的玉石。
旋即轉回,對著銅鏡,指尖捻起一縷垂落的發,作不疾不徐,仿佛方才的驚詫從未發生。
蕭景明反手將門合攏,隔絕了外間的聲響,步履沉穩地走進室:“你我之間,何必講究這些虛禮?”
他聲音低沉,卻格外的親昵。
沈清梧指尖在梳篦上微微一頓,銅鏡里映出瞬間更冷三分的眉眼:“殿下若是沒有事,便出去吧。”
蕭景明走到后,高大的影幾乎將籠罩。
他的目掠過梳妝臺上那套璀璨的頭面,最終落在如墨云般的發髻上,手便要去拿托盤里最后一支垂著東珠流蘇的頭釵。
“柳氏今日不去宴會了,太醫說胎相需得靜養,我讓好好在府里歇著。”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到釵時,沈清梧微微偏頭,避開了他的手。
自己拈起那支珠釵,穩穩地發髻之中:“殿下不必特意告知,柳氏去與不去,與我何干?”
蕭景明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蜷,最終緩緩收回袖中,負于后。
他看著鏡中清冷的倒影,結滾了一下:“清梧,今日之事……”他似乎想解釋什麼,卻了之后什麼也沒有再說。
“時辰不早了,”沈清梧起時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幽蘭冷香,“殿下若沒別的事,該出發了。”
徑直走向門口,未曾再看他一眼。